“所以,第三个更让我起疑的,是尸潮的爆发。虽然前面有两次尸变作铺垫,但它的出现仍然是那样突然。就好像在刻意让我们将目光放到行尸身上。是个人都知道行尸是真元污浊变质而成,只有被‘妖’侵害之人才会尸变,于是怀疑的对象自然而然地便忽略了‘人’。”
“而你之后的出现以及行刺,就更引导我们将矛头指向榕树,而你自己摇身一变,坐上了受害者的位子。”
在余槐的沉默与贾子英的震惊下,白泽轻叹了一声:“不过,受害者实际是施害者的可能,虽然离奇,却未必没有。第四个,也是让我认定你非好人的证据,就发生在进大门之前。”
“进大门之前?”余槐闻言皱起了眉头。
“在你敲打门环叫门的时候,贾大哥给了我三张神火符箓,中途他与我定下战术、击掌鼓劲时,偷偷多塞给我一张。可是在我用出第三张之后,我清楚地记得树妖是这么跟我说的——”
咳嗽了一声,白泽拿捏起树妖的腔调,婉转阴柔地说道:“可惜,你却只有一条命!而三张神火符你已经部用掉——你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学完了树妖的话语,白泽神情骤然阴沉下来:“树妖的领地在大门以内,门外的事情它无法洞见。我虽然说出许多话来迷惑他,但到底有多少张神火符,我可是只字未提,更是断不会透露的……”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有三张神火符并不小心说漏嘴,就是个问题了。”
如果说白泽的前三项证据有着相当程度的猜测意味,那么第四条证据的出现,无疑就使得前三者也同样值得人深思。
当然,更直接的两样证据白泽无法给出其中逻辑,却是百分百的真实——树妖在他眼中呈现出的姓名是“余榕”,你说跟“余槐”这名字毫无关系,白泽打死都不信;再就是当他进入地煞境之后,探查生机的“秋水”技能得到敏锐强化,他看见妖树的真元流动中,有微不可见的一缕竟然通向了余槐的方向。
而透视她身躯发现她衣物之下附着皮肤的枯藤,则更是经过证实的、不可动摇的铁证。
在白泽的注视下,余槐冰冷的神色忽然春雪消融。她低下头,看着夜色之下孙府的院落,如今已是被鲜血染得鲜红,不由得失声而笑:“小弟弟,你真厉害啊,我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被你指出这么多漏洞。”
说着,她忽然轻叹一声,仿佛真的是在跟亲弟弟说话一般:“说来也是,我十五岁嫁到孙家,从此便不再闻窗外事,又怎么可能想出什么好计策呢。”
望着余槐虽败露却无半点惊慌、更无半分愧疚的神色,白泽沉声发问:“真的这么恨孙家,一定要杀尽而后快吗。”
火光映照下,苍白如雪的女子红衣在身,美艳苍凉。
“十七年了,来时方及笄,如今已半老。我最好的岁月给了孙家,而孙家,怎么对我呢……”
说着,她撩开了左臂袍袖。
淤青疤痕,遍布左臂。
“这些,就是孙家父子对我孝顺公婆、敬奉丈夫、恪守妇道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