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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祁斯白背着书包和祁奶奶在小区慢慢悠悠地溜达了几圈。
散完步,祁奶奶回家,祁斯白直接右拐进了三单元大门,在门禁机上按响。
嘀嘀的铃声没响两下就突兀地被挂断。
祁斯白一转眼,看见楼道侧面的一扇防火门由内被人推开。江逾声从里面走出来,按了下墙边的开门按钮,随即拉开祁斯白面前的这扇玻璃内门。
祁斯白讶然,“……你在里面开锁不就好了,出来干嘛”
江逾声随手接过祁斯白单肩背着的书包,淡声说:“这不是……亲自出来欢迎祁神,莅临寒舍。”
祁斯白乐了下,跟着江逾声进了家门。
他之前两次来江逾声家,只在客厅和餐厅待过,这还是第一次进江逾声的书房。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极了,桌上纤尘不染,只余一盏大功率台灯和一盒抽纸。课本和竞赛书都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书柜里。
和房间主人的气质很搭。
祁斯白环视一圈,“哇”了一声以表敬意。
江逾声:“怎么了”
“东西好少,”祁斯白回想着,说:“比当年跟我爸妈来这小区看房时候看的样板间还干净。”
江逾声笑了下,随口说:“就我一个人住,又不住多久,也没什么东西好放的。”
祁斯白忽然看他一眼,“租到明年高考”
“嗯。”
祁斯白轻轻“哦”一声,点了下头。
墙边是两张长书桌拼在一起,桌面足够大。江逾声将祁斯白的书包放在桌上,又把祁斯白面前的椅子从桌下拉出来,顺口问他:“你来的时候,祁奶奶在散步吗”
“我们散完步一起回来的,她回家,我就过来了。我奶奶心脏不太好,医生让她坚持体育锻炼,所以我每天都陪她散散步。”
祁斯白原本拉开了书包拉链,在课本之间挑挑拣拣待会要先复习哪一科,挑了两秒,忽然笑了下,扭头跟江逾声解释。
“她以前不常运动的,后来开始动了呢,喜欢上散步,又容易动过头。医生让她适量运动啊,结果她经常快得,我在后面跟着都要喘气。”
江逾声嗯一声,坐在一旁专注地听他讲。
祁斯白对上江逾声漆黑如潭的眼睛,手上动作顿了顿,也不扒拉书了,抱着个书包、下巴垫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跟他讲。
“三年前有一次,她冠心病突然发作了……大半夜四五点的,起夜上卫生间再躺回去,忽然就不舒服,又是出汗、又是恶心要吐,还有点说不了话。”
“那之前没发作过,我们都不知道。那天凌晨,幸亏我妈睡得轻,不知道怎么就醒过来、听见卫生间的动静,出来一看,吓得马上就要叫救护车来。”
江逾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在听。
祁斯白说:“奶奶那会儿突然又能说话了,开口第一句就是不想叫救护车,说太隆重。我妈就把我叫醒,两人一起送她去医院。”
“后来呢,没事吧”
“没事,幸亏我妈发现及时,送去医院就马上输液吸氧,后来再查才知道是心脏问题。”
房间里静谧安逸,家里不知哪个电器叮地响了一下。
江逾声轻声说:“老人年纪大了,是该多注意些。”
祁斯白笑了下,“所以她每回散步,我都让她戴个功能手环。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她的步速和心率。她总是容易走太快,每回都要我在后面拽着。”
距离期末只剩一周不到的时间,祁斯白终于不再碰竞赛书,每天埋在各科课本、练习册和练习篇子里。
按理说,祁斯白考前抱佛脚的极限操作经验也算足够丰富了。但高二下学期这次期末,他复习着复习着,感受到了久违的费劲。
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高一上学期的期末。他当时刚进校篮球队,兴致正高,一学期除了学竞赛,每天都跑去球场上疯。
而这一次……祁斯白头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哗啦哗啦又把物理练习册往后翻着,看完还有多少要复习的内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次这么费劲,大概是因为整个学期花了太多时间在竞赛上。
课内放不放飞另说,但愿意花时间在竞赛上,是个人的选择,倒没有谁去逼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是个浅显又通透的道理。
因为今年九月是最后一次竞赛考试的机会了,所以其实不止祁斯白,数竞班众人多多少少都在这学期花了更多、甚至比以往翻倍的时间在竞赛上。哪怕以前常常抱怨陈老布置任务太多的学生,到这会儿也开始自觉。
不管是不是抱着要进省队、国家队或者是想拿到高考降分的目的,众人都在数竞这个并不轻松的泥潭里摸爬滚打挣扎了三年。到现在就剩最后半年时间,每个人都想要对得起自己。
江逾声听到祁斯白叹气,指尖翻过一页书,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