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无目的,到处乱走,经常百里看不到人烟,到处是遍地的枯骨,晚上点点鬼火在荒野游荡,昔日繁华城镇,此时如同鬼域。有时遇上成群的野狗正在那里啃吃尸体,双眼赤红,看到陆飞,反向他扑来。被陆飞用手中棍棒打跑。荒野枯骨之中,有些人带的包袱中金银细软到处洒落,陆飞捡拾了些,想着遇到有人烟处换些吃的。不久他找到一个隐藏的粮仓,倒搜到一些米。
又过了一月有余,陆飞这天来到一个叫青羊城的城池。此前这城池在盛思羽率大军来时也望风而降,此时城中又被几个大小势力盘踞。城墙根下躺着一些饿得快死的人,还有一些插了草标卖儿卖女的,还有其他一些以物易物的摊子,找活混饭吃的帮工,乱哄哄一片。城里也是人头攒动,各色人等往来不绝,倒有一种畸形的繁华。
陆飞走到城中一座叫春华楼的气派青楼前。门前两名汉子拦住:“这位道爷,你若是住店吃饭,可去别处。”
陆飞哈哈一笑:“老道是来找姑娘的!”两人上下打量他几眼。陆飞从怀中掏出一些金银之物。一人道:“现在城中最贵的是粮食。在我们这过一晚,可是要两升米的,酒菜另算。你这些东西也换不到两升米。”
陆飞取下背上一个破口袋,一打开,露出里面颗颗晶莹的米。两人一看眼睛放光,连连点头:“道爷真是豪阔,快里面请!”
楼上布置的雅致精美。一半老徐娘皱着眉头迎了上来。陆飞直接将米袋丢给她:“道爷我要先洗个澡,再摆上一桌好酒菜,再叫上你们春华楼最红的姑娘过来唱曲儿。”
那半老徐娘接过陆飞扔来的米袋,蹬蹬后退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这野道人好大的口气,袋子里装得不会都是土吧。打开袋口一看,立马换了副脸色,媚笑道:“老奴这就为道爷置办,保证让道爷满意!”立马张罗起来。
陆飞洗过澡,这青楼倒也周到,不知从哪里又给他拿来一套崭新道袍。他换好衣服,正在一雅间饮酒吃菜,听着面前几女唱着曲子,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他从窗中看去,见楼下围了一群饥民,楼门外两名大汉正在驱赶:“谁要你们的孩子,快走快走!”饥民中一中年男子拉住其中一名汉子道:“你看我这闺女模样长得不差,要是楼里不要,不如就送给大哥,让她干什么都行,只要能让她有口饭吃,我情愿只要半碗米。”
汉子一下甩开他道:“白给我都不要。我家里还有好几张嘴呢,哪里能再养你的女儿?”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着,都是卖自己儿女的。陆飞走出门去,见两名大汉不停驱赶,却驱之不绝。那中年男子见陆飞虽是道士打扮,但这身道袍却是新的,急忙拉住陆飞道:“您是有道高人,行行好,买了我闺女吧,我情愿只要半碗米。”
陆飞看他脸色腊黄,脚步虚浮,另一手拉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手拿破碗,身材瘦小的蓬头丫头。
那人急忙托住那丫头的脸,抬起来给他看到:“你看她模样现在还没长开,是因为吃不饱饿得面黄肌瘦的,我那婆娘以前长得不差。道爷给她几口饭吃,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一定服侍的道爷舒坦。只要半碗米。”
陆飞问道:“我记得以前是三碗米,现在怎么人命这么贱?你可莫要糊弄我。”
男人苦笑道:“道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米比金子还贵。我那婆娘饿得只剩了半口气儿,周身浮肿,马上要饿死了。卖了闺女给她熬点稀粥缓一缓,说不能还能再熬上几天。我闺女也能有个活路,不至于跟着我们饿死。只是我听说有的人买了孩子回去,转眼就把那孩子杀掉煮了吃了。道爷我看你面善,不像那种凶恶之人,我这女娃瘦得皮包骨头,便是煮了吃也没有几两肉。你多少给我一把米就行了,不拘多少,只求你不要吃了她。道爷也无需多管她,只要每天能给她口吃的,让她不饿死就行。”他看着陆飞,脸上虽有悲伤之色,但更多的是麻木,眼神空洞,似在看着远方。
陆飞心中叹息,自己救他们,甚至救下门口这十几人,都非难事。可是就算把他们买下,自己身上也没多少粮食,却如何能养活得了他们。再说这城中成干上万的人,自己又从哪里凭空生出粮食来?
“这城中官府可还在,难道城里一点粮食也没有了吗?”
中年男子冷笑道:“官府是有的,那又有什么用。那些富家大户里,据说粮屯里的米粮都溢出来。可他们囤积起来,让城中粮价一天涨一个价,现在一两金子都买不了几颗米。”
陆飞想起楼中除了扔出来的那袋米,另外还有几小袋米,洗澡时随手放在了一边。他施法术摄了一小袋过来。现在他换了这副身体后,之前六道轮回盘器灵传给他的那些小法术,现在竟大半都能施展出来。他又使个障眼法,让周围人看不出来,将小袋米放在他手中,说道:“你的闺女我不能收。我给你这一小袋米,你回去先煮着吃了。赶快多找几个大麻袋,等在一条街上,今晚三更天上会下米。你装了米,赶快出城去。现在天气回暖,万物生发,你们熬过这段时间,应该能活下去。”
中年男人双手紧抓着陆飞那一小袋米,眼中流下泪来。他撮了把鼻涕,突然跪下,“咚咚”给陆飞磕了几个响头。陆飞拍了拍他肩,转身走了。
中年男人见周围人竟没人注意他们。他急忙把米袋小心揣入怀里,拉着闺女急急往回走,心里想着陆飞的话:“天上只有下雨下雪,怎么会下米,莫非道爷在跟我说笑?”不过现在破麻袋好找,到处都是。反正都快要饿死了,不如听他一回试上一试。
陆飞回去继续吃酒听曲,眼看天色晚了,他命人撤了酒席,说个借口出来,借着月光在城中转悠。到了晚上约莫三更时分,他站在一处高楼顶上做起法来,一时城中那些仓库中囤积的粮食被一股旋风卷上半空,装粮的袋子被风刃割开。他操纵着这股旋风向着城中各个街道洒下,刻意避开了沟渠,均下到街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