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回去抓出一把米,在窝棚里偷偷煮了点稀粥三人吃了。他收集了几个完好的麻袋,还找到一辆木板车,早早等在一处街道边上。
半夜时分,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城上空似被一层黑云罩住,遮挡住了月光,接着天上噼里啪啦落下东西,砸在他的头上身上,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如青蛙般落到街上,欢快的跳跃。这莫非是在做梦?他欣喜若狂,急忙跪下来望空叩拜,原来那位道爷竟是神仙。
他急忙招呼闺女和喝下稀粥已经好些的婆娘一起收米。许多睡在路边的饥民也被惊醒,有人疯狂大笑,有人跪在地上向着半空连连磕头,有人从地上抓起米,疯狂的往嘴里塞。这一夜亦有一些人因吃生米过多被活活胀死。
那些富户有些听闻了消息的也急忙动员下人跑到街上抢米。街上乱做一团。天上米下了三柱香时分就下完了。中年男人因为见机得早,准备的几个麻袋都装了大半袋。等到下的米停了,街上越来越乱,他有些担心,这些米会不会被豪强富户抢去,想起白天那神仙嘱咐的事,不如尽早离开。
他把几袋米都装到板车上,让婆娘闺女也坐上去,推着向城门走去。见城门竟然大开,守门人不知去了哪里,他干脆出城而去。一路上见许多人也背了或大或小的粮袋,悄悄离城。
那些富户官绅也让下人抢了半夜,及到天明时,有些富户感觉不对劲,去查看时才发现粮仓门大开,里面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有。多数人坐在地上震惊的发呆,更有些人晕了过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从捡到米的人中再夺回来时,多数人早扛了米逃出城去,剩下一些人也团结聚集起来,共同对付他们派出来抢米的家丁护院,城里又乱成一团。
陆飞已出了城。剩下的时日他逢有人烟之处便去,但凡看到百姓都快要饿死,那些富户官绅仍在囤积居奇的,便在晚上做法下一场米雨,一时在百姓间流传开来,越传越神。虽然他悄悄做完法就走,但次数多了,难免被有心人查知。因他常喝的醉醺醺的,得了一个“醉道人”的绰号。
他有时也会遇到富户官绅联合起来的陷害算计,幸而仗着现在这重塑的强横肉身,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陆飞这天傍晚又游荡到一座城池,正要入城,却见夕阳斜照之下,城门旁站满了官员士绅在那等候。陆飞心中冷笑:“这是早做好准备等我来了。”
几名官员和士绅模样的人带头向前走了几步,当先一官服老者笑道:“得知仙长要来,我们特在城门口迎接。”
陆飞看着他们冷冷一笑,并不言语。官员身后一士绅将手一挥,从他们后方有人牵着马拉出三辆大车来,一辆车堆满了粮食金银,另一辆车上却是一桌酒菜,还有成堆的腊肉火腿,几十坛好酒,最后一辆车上坐了莺莺燕燕十几名年轻女子,均衣着鲜艳,脸上涂脂抹粉,显是被精心打扮了一番,颇有姿色,个个低垂了头。
官员笑道:“这是我们孝敬仙长的。城外五里之处,还单独为仙长修建了一所好宅院,仙长就不要入城了吧。”他说完这句话,和身后众人均看向陆飞。
陆飞走到两辆车前瞧了瞧,又看向最后一车的女子。一士绅忙赔笑道:“这是我们买来服侍仙长的。我们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每个都是好人家女儿,尚未婚配过,均为完璧之身,仙长可否满意?”
陆飞冷笑道:“你们为了不让我进城,可也煞费苦心了。”
官员讪笑道:“我们已搭好了粥棚,这些饥民都是我们子民,怎能不爱惜?仙长不信,尽可以随我们进城一看。”
陆飞道:“你们这样做最好,也省了我一番手脚,那我就不进城了。”
官员命三辆车随着陆飞送到那处宅院去。果然是新盖的一处院落,里面生活所用之物一应俱全。
陆飞命人将酒菜抬入屋中,坐着喝酒吃菜,已吃出这酒菜里下了一种奇特的慢性毒药,只是这毒对现在的陆飞身体来说已影响不到分毫。他心里冷笑。到了晚上掌了灯,陆飞将那些女子叫入屋中,道:“我要走了。你们把这些粮食金银分一分,各自找家里人逃命去吧。”脚下鸿蒙之气化为一朵云彩,托着他往城中飞去。
他寻到那官员所住府院,见一处较大房屋中灯烛辉煌,窗中映上不少人影,似有人在里面商议事情。他刮起一阵风,趁着风声落到屋顶上,揭了两片瓦,往下面看去,果见白天那官员和众士绅坐在屋中。
一人说道:“我们这两天给那群贱民施粥,先做做样子。鬼道人,你那毒到底行不行?他常去青楼喝花酒,之前也有人将毒下在他酒菜之中。那毒寻常人吃了片刻间七窍流血而亡,可他吃了什么事也没有。”
又一人说道:“还有人收买了青楼,在他沉睡时用刀剑刺他,可他周身上下刀枪不入。又命人将楼点燃,烧了半夜,第二天火熄了,他光着屁股走出来,除了头发焦了点,一点事没有。还有的在他身上施盅虫降头,诅咒勾魂之术,都无济于事,真让人无从下手。”
另一人道:“别说这些了,我听闻有一日下着大雨,他喝得烂醉,躺在街上睡觉。一家族雇了三名有力气的汉子轮流用大石锤砸他,想将他砸成肉饼。可砸了半天,就像砸破口袋,锤柄都断了,他毛都没掉一根。那家族发狠,在旁边挖了一口大坑,灌满雨水,把他丢到坑里,压上大石,泡了一晚上,他第二天出来,只是打了几个喷嚏。”
屋中那道士打扮的人嘿嘿笑道:“之前那些手段也只能对付普通人,他还是有些道行的。不过这次中了我调制的奇毒,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三更以后我再去看看,若他还没死,就杀了他,将他的脑袋带回来给你们看。”
陆飞听他声音熟悉,忽想起来,这不是余庆么?见他全身黑衣包裹,头上也戴了个大斗笠,遮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