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王爷是您养大的,圣上最了解不过。”
朱内官眼观鼻鼻观心,笑着应承道。
“不日就要秋猎了,得找个机会让他回来。
只有他在身边,朕才能安心。”
朱内官心想这种事情可不能让皇帝亲自当出头鸟,会自己打自己脸,何况皇帝面上自己也过不去。
“这事让老奴来办,圣上您到时候顺水推舟就成。”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还是你得朕心。
若非东厂没人可信任,朕倒是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
“奴婢在哪都是听圣上差遣的,圣上一句话,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使得……”
觐见完皇帝,朱内官去了从前自己的小屋一趟,准备打包些行礼带走,赶巧遇上了自己的小徒,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着求带自己一起走。
“哭什么哭,没得让人觉得你在勤政殿受了委屈!
这是你师傅我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好好当你的差,伺候圣上才是最顶尖的事情。”
小徒弟只好说了实话,是趴到朱内官耳边悄悄说的,“师傅啊,我如今才晓得了这宫里的可怕。
昨个儿您走后,余娘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鹿心血粉,圣上爱得紧,昨夜就用了。
跟余娘娘闹腾到半夜三更才歇下——
今起来精神地很,又叫了两次水。
早朝便没去。
底下有个小太监提了一嘴说圣上今日不同以往——不知被谁告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下令把那小太监杖毙了!!!”
“师傅,我怕啊!
您说这句话也没多少意思啊,怎么就,就让圣上大发雷霆——”
“师傅,您说的对,伴君如伴虎啊!”
朱内官吓得敲了他一脑门的核桃,“你小声些!
不要命了!”
所谓的鹿心血粉就是宰杀梅花鹿或马鹿而从心脏中抽出的血液晾干,提取出的干涸物。
鹿心血粉较鹿心血更容易让人们接受,但是这一只鹿能有多少心头血
手法过于残忍,又迫害了生灵,从高祖时期就禁止喝鹿血。
虽说总有人会偷偷……来壮阳补肾,增强房事上的能力和情趣,可这事若是发生在帝王家,便是对先祖的不敬。
谁打破规矩,谁就是罪人,谁就会史书上被人诟病……
“师傅我怕,我不如您聪明机灵,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在葬身在勤政殿……”
朱内官打了一个哆嗦,为了一句没痕迹的话,就杖毙一个太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圣上虽然早些年动不动就流放大臣,抄家灭族,但全都冠上了“谋反”的罪名。
对待自己身边人,那说得上是仁厚。
尤其是后来燕予苍提醒着皇帝要做一个圣君,皇帝为了名声,对身边人是以宽和为准则的……
“徒儿莫怕,我如今刚刚调去东厂地位不稳,等我收拾妥当,给你找个闲职过去。
你先好好盯着勤政殿这边,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小徒弟摸着泪扣头。
“果真是试探”
江白瑜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多个心眼的猜测,居然成了真的。
皇帝果然是皇帝,不可能白坐在这个位置上。
“可不呢。
借着东厂分了玄影骑的权,又让朱内官来试探虚实,看看我究竟有没有不臣之心。
亏得我聪明应付了过去,现在的我应该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不贪恋权势地位,对玄影骑指挥使身份可有可无的人形象了估计。”
燕予苍嗑着瓜子,双腿轻轻交叠,眼里满是不屑与轻蔑。
“我估摸着,那位又要担心秋猎时候是不是保护得当,是不是有刺客混进来了。
哎,最后还得让我去想办法保护他的安全。”
真是难做人啊!
用他如狗,弃他如蔽履!
“那你可得拿捏好分寸,一个不小心就要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江白瑜提醒他,眼睛里划过一抹担心,圣心难测,且燕予苍身份又……她眸光一暗,总觉得事情不是如此简单。
燕予苍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自己肯定不是皇帝老儿的种,自己和泾阳侯测过血脉,不论是相貌还是性情,明显更偏于泾阳侯……
可这又怎么解释皇帝对燕予苍那种无止度的偏爱和纵容。
就像这次彻底惹怒了皇帝,皇帝对燕予苍也只是轻飘飘揭过。
“娘子说得有理,为夫歇了这么些天,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燕予苍笑,手里的瓜子捏成碎末飘下。
外面,派出去查探当年长公主身边人的护卫终于归来,但带着一身伤。
燕予苍眸色不明,让人给他灌了两大碗水,派了郎中包扎过,让他休息个一时片刻再说。
江白瑜就在身边,护卫早已经习以为常,喘着粗气道,
“王爷,属下找遍了当初在长公主身边侍候的嬷嬷和侍女,可要么就是病死了,要么就是回乡了。
回乡的那几个再一查,各种离奇的死亡原因,什么闹鬼吓死的,什么丈夫殴打至死,什么失足落水,什么跌落山崖……”
“总之,没一个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