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康和章毓谦早就吓傻了,在金永修含沙射影的指控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章毓卿只得自己上了,拿团扇挡着脸,小声颤抖着说道:“金总兵,昨晚上我刚走出知府衙门,就跟皇上他们失散了!剩下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金大人,你是不是一直跟着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金永康被章毓卿一点名,浑身一个激灵,先前脑子中断掉的弦这会儿才接上,怨毒的瞪着金永修。
好一个心思狠辣的总兵大人,竟然想把皇上遇刺被害这么大的罪名推到他们头上!其心可诛!
“昨夜我护送皇上到小树林那里,遇到了绊马索,我从马上掉了下来,跟皇上失散了!”金永康指着章毓谦,“是章大人一直跟着皇上!”
护卫不力的锅怎么也轮不到他。
章毓谦惊了,顾不上自己腿上还扎着弩箭,“我在半路上中了箭,摔下了马,也是跟皇上失散了,后面发生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泰昌帝也凉透了,现在肯定要追究个责任人出来,章毓谦就是再傻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坚决不能认了这罪名。
金永修冷笑一声,一个比一个会推脱甩锅。皇上遇刺身亡这个责任太大了,他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才爬到人上人的位置,绝不能折戟在这里。
“若不是你们怂恿,胁迫皇上离开南阳,皇上怎么可能遭遇不测?”金永修怒道。
章毓卿急了,“金总兵,昨夜是皇上自己要走的,我们都是听皇上命令,才跟着皇上走的!皇上要走,一是你没守住城门,放了江夏逆贼进来,二是你治军无方,昨夜士兵哗变成那样,又是杀人放火,又是要冲击知府衙门,皇上千金之躯,如何能继续在南阳待?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栽赃到我们头上啊!我可告诉你,我派了几个侍卫回宝川了,这事实真相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对!要不是你战事失利,让江夏逆贼攻破了城门,皇上怎么可能会走!”金永康仿佛被点醒了,气势汹汹的叫道。
既然一定要有一个人担了着滔天的责任,那就金永修担吧,反正怎么看都是他罪过最大!
章毓谦也跟章毓卿站到了一起,叫道:“就是你的错,才逼的皇上不得不离开南阳!昨夜的事我们都清楚,都是人证,你别想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让我们当你的替罪羊!”
此时此刻,三人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成了同一个战壕最坚定的战友。
章毓卿添油加醋的说道:“金总兵,昨晚上那么乱,若不是有侍卫护着,我早被那群乱兵给杀了!都说你是大夏的战神,你到底是怎么治军的?”
金永修恼怒不已,粮草断绝,补给迟迟未到,他就是真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啊!
他一拍桌子,怒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怂恿皇上弃城而逃,才让皇上遭了歹人毒手!”
“是你打了败仗,叫叛军攻入了南阳城,皇上才走的!”金永康不甘示弱。
“是你治军无方,几十万士兵哗变,皇上危在旦夕,不得已才走的!”章毓谦赶忙补充。
章毓卿总结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军政大事,一切都听皇上做主。而且,我刚出知府衙门就跟皇上失散了,算了,我这边就不说了,你们谁担责任都轮不到我!可金大人和章大人一路护卫皇上出南阳,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昭!他们为了护卫皇上,身受重伤,性命都险些不保!金总兵,你这么往他们两个头上泼脏水,实在是太过分了!寒了忠臣的心啊!”
金永康看着自己断了的腿,章毓谦看着身上还插着的弩箭,伤心的落下泪来。
他们一个两个如此忠心为君,竟然还要他们背负弑君的罪名,还有没有天理了?
“分明是你吃了败仗,管不住军队,害得皇上丧命于此!”金永康把拐杖一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皇上啊!你死的冤枉啊!皇上啊!你怎么就抛下臣独自去了啊!”
金永修恼怒的脸上肌肉都在抽动,恨不得把眼前这三人大卸八块。然而理智又提醒他,这三人杀不得。
陆夫人已经派了侍卫回宝川,陆惟一定知道他夫人平安无事的回了南阳,却莫名其妙死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陆夫人没有派侍卫往外传话,他一下子杀那么多人,皇上死了,周围伺候的大臣和內侍女人都死了,唯独他一个人活着,太子不疑他还能疑谁?即便他打败了江夏叛军,收复了山河,到时候狡兔死,走狗烹,太子第一个杀他!不光是为父亲报仇,也怕他拥兵自重,直接杀了了事。太子疑他,陆惟难道就是个傻子不疑他?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做样子也好,真悲痛也罢,陆惟都不会放过他。
章毓卿适时说道:“金大人,暂且先收了你的悲痛,咱们仔细合计一下,眼前这事怎么办吧!”
这事她从头到尾摘的干净,只要陆惟还在,凉州几十万兵马还在,不管是太子还是金永修,没人敢动她。
金永康盘算了一下,说道:“皇上的圣躯得运回京城,尽早安葬。”
“不可发丧。”金永修冷冷的说道,“江夏贼子势头正猛,若是消息外露,岂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