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心思,她对骆文的态度不免生硬了些:“病了便是病了,奴婢也不知,奴婢这就是去寻大夫的,约摸是大病……”
她想着今早上见得骆卿的模样,禁不住带上了哭腔:“像是……很不好,姑娘昏昏沉沉的,醒过一遭,说是叫奴婢去寻刘霄公子,怕是当真……”
骆文没在意红梅的态度,只是分外诧然,竟严重到要去寻刘霄来了?
遍京城的人都知晓,这刘霄非疑难杂真不治,跟舒夫子一个德性,是天皇老子来请不合他心意都是不给面子的。
当初皇上也是请过他去宫里做太医的,他不想,皇上也奈何他不得,饶是这骆卿是他的半个徒弟吧,要特特去寻刘霄来走这一遭怕也是真的病得极重了。
“那你快去,坐马车去。”
红梅好容易可以走人了,忙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跑了,是礼也不行了。
舒宅的人都是识得红梅的,知晓她家主子骆五姑娘同他们家公子姑娘都好,见她着急,忙同她说了人在隔壁,她只好去隔壁书院寻人,没成想人正在清台轩和言淮一起的。
她跑及此处本就呼吸不畅,这会子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长庚见状,忙将门给关上了。
“王爷,奴婢……”
青杏和红梅是怡亲王府管事准备的丫鬟,没伺候过言淮,但她们跟着骆卿过来寻过他,他眼神不好后听觉愈发敏锐,只一耳朵就听出了是红梅的声音。
他难得收敛起了脸上笑意,本还散漫摇着的折扇也被他合拢了,坐怀不乱的人此刻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细细听来,他话中还有丝焦躁。
在言淮的威压下,红梅哪里抵挡得住?哭着道:“姑娘不好了,她不想嫁去孙家,就喝药,生病了,看着很……很不好……”
骆卿作为主子待她们不薄,她心里铭记着,对她也是忠心耿耿,这会子更是真心为她哭的。
言淮沉眉冷声:“胡闹!”
刘霄在一边儿也急了:“她这不是乱来吗?”
言淮立时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
红梅尚存一丝理智,跪到言淮面前拦住了她:“姑娘不让奴婢们跟您说,怕您知晓了帮他,置您于险境,您不能去啊……”
刘霄也道:“对啊,你回去吧,在府中等我消息,小骆儿好歹是我教出来的,用药该是有分寸的。你这样,前功尽弃了该怎么办?你现今还没有回那朝堂呢。”
言淮难得抛下涵养低声咒骂了一句:“早晓得她要遭受这些本王当日还不如宣告这是本王的人,谁敢动本王削了谁!”
刘霄好久没见得言淮如此鲜明的一面了,在官场浸淫久了,这人要么咄咄逼人,要么笑里藏刀,这般情绪外露倒是很少了。
“别说气话了。”
他知晓言淮不是个冲动的人,说完这话就带着红梅走了。
言淮说的虽是气话,他心头却也开始这般思量了,是不是直接将人纳入自己羽翼下更好?可真的如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的能万无一失地护她平安吗?
大名鼎鼎的怡亲王,杀伐果断,倒是头一回这般拿不定主意。
路上红梅就同刘霄说了骆卿的谋算。
“姑娘不想累及王爷。”因着外面的马车夫是骆府的人,红梅这话压得很低,而后拔高了些音调,显得很是急切的模样,“姑娘在发热,浑身起疹子。”
她给刘霄使了个眼色,刘霄会意,将手伸到了她面前,手心朝上。
她和青杏以前也是王府的一等丫鬟,字还是能识得几个的,她忙在刘霄手心写下了天花二字。
刘霄点了点头,也稍稍提了些声调,略带担忧道:“知道了,可能……罢了,我去瞧瞧,到时候到了骆府,莫要让人靠近你家姑娘的屋子,只怕是……我心中有了几许论断。”
这话他们是故意说给外面的马车夫听的,这马车夫一回到府定然会同人私下里说,刘霄这般欲言又止只怕他们猜得会是愈发离谱,不定就会被孙家人探听了去,到时候饶是骆文坚持提出要将骆卿嫁过去孙家的人也不会肯。
要晓得孙家那嫡子已然背上了克妻的名头,这会子要是再说要娶已经生病了的骆卿,那不是彻底坐实那些个传言了吗?
骆卿想得明白,刘霄也霎时明白了她的意图,只叹这小骆儿当真是被言淮那老狐狸教得好啊,对自己那也是真狠,竟敢喝些自己不耐受的药。
他虽跟言淮说骆卿有分寸,但要真是出了差错,这还是能要人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