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通哭诉,倒是言辞真切,于氏听得心酸,连忙扶起她:“好孩子,莫哭了,你的苦我们都知道,都看在眼睛里,谁敢传那些胡话,二娘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说着,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氏。
乔老三亦是愤怒:“我只是瘸了,还没死呢,三房的儿媳妇,真有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我三房自己会管教,还轮不到旁人在一边说三道四!”
李氏俨然被慕绾绾这一通哭闹吓得蒙了,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只能讷讷的开口:“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大娘你这随口一说,可能就要了我媳妇的命!”乔明渊抓住了她话里的小辫子,冷冷的看着她,屋子里的氛围又降低到了冰点。
恰在这时,乔家大门传来了一个人声:“隔着老远就听见明渊媳妇在哭诉,青云,你这是在做什么?”
乔家人都是一愣,齐刷刷回头,只见乔家大门口站了三个人,正是乔族长带着两个族里的长辈过来了。
时下按照乡下的规矩,像下河村这种大村子,一般都是有里正之外,还有六个乡老,同时家族里还有族长,遇到什么大事,都是里正做中,乡老们拿主意,算是一个互相牵制。乔家在下河村是大姓,乔家的家族里有族长,还出了两个乡老,眼下就是三人一起过来。
这些人慕绾绾平日里也都见过,大家都站起来打招呼。
乔老爷子脸色不好看:“你们怎么来了?”
“有点事。”乔族长的表情很沉静,眼睛里却酝酿着风云,他走了进来,不管乔老爷子乐不乐意,族长就在族长,族长说话他得听着,乔族长坐下后,其他几个乡老也都坐下来,乔族长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才开口说:“大家都在,我话就敞开了说。青云,你家这事儿办得不地道。”
“什么?”乔老爷子被乔族长这一句骂弄蒙了。
乔族长冷哼一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话是不假,说出去,谁家还没有一点偏心的事情,但偏心偏到你这种地步的,委实就让孩子们寒了心。”
“我怎么了?”乔老爷子更是不解。
跟着乔族长一起来的几个乡老连忙提点他:“青云,你说你这做的什么事,今儿一大早,明渊这孩子就去了宗祠,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这么个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委屈的事情?你这做人阿爷的,怎么就不知道疼一疼孙子?我家要是有明渊这么懂事的晚辈,捧手里都来不及!”
话音未落,乔家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落在了乔明渊身上。
乔老爷子眼里全是怒火:“你跑去宗祠哭什么?”
“明儿是我娘的忌日。”乔明渊眼神很是清明,他恍若什么都不知道的转头看向乔族长:“我是去了宗祠给我娘上了香,顺便说了会儿话。但那会儿族长和几位堂爷都没在,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哭过了?”
这话得说回早上。
慕绾绾这边前脚拿了衣服出去洗,乔明渊后脚就带着酒去了乔族长家里。乔族长是乔氏一族的长老,宗祠平日里就是他管着钥匙。乔明渊将自己的来意一说,乔族长就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乔家三房的那媳妇就是最近这几天故去的,听乔明渊要去上香,他也没多为难,就给他开了宗祠。
乔明渊进去后,乔族长便跟自家婆娘说:“明渊这孩子啊,真是孝顺,每年他娘忌日都要来看望。”
“孝顺是真孝顺,命苦也是真命苦。”他婆娘感叹。
乔族长又道:“好在孩子有出息,乔老三熬过了这一场病,将来应该有享不完的福气。”
“能有什么福气,左右是个泥腿子。乔家大房的乔明鹤就不一样了,读书人,将来要是中了秀才,就是秀才公公。哎,你说,老头子啊,这人和人的际遇怎么就不一样呢,都是乔家的孩子,当初乔明渊比乔明鹤读书还念得好,怎么就成了这样?”
“能怎样,都是乔家人的事情。”
“我这不是替明渊这孩子委屈?”他婆娘说。
这话一说,乔族长就上了些心,方才乔明渊来同他说话,言语之间格外暗淡,他便寻思着,明儿才是忌日,怎么今天就来了,难道是这孩子家里真受了委屈又没地方说,找了个借口要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