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天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慌乱,凤凌以为,这大约是被人占了便宜之后普遍的反应。
她其实很想离开,但因为刚刚被人推了那一下,她仅用着脚尖着地,重心已然不稳,实在是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希冀着眼前的付天卿能如寻常娇羞少女一般将她推开。
而这一次,事情的发展终于没有让她失望,他推开了她。但她又抱了回去。
眼前那双眸已经蕴起了黑色的风暴,因为嘴巴被她堵着,付天卿只能用凶狠的眼神询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这是个好问题,她也想知道那死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凤凌的眼睛眨了眨,余光瞥见不远处穿着白衣的女子朝着她悲壮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颗心随着她的消失缓缓落回了肚子里,凤凌这才双手撑着墙壁退开,只不过在退开之前还没有忘记狠狠嘬了一口。
这原不能怪她,只因她进这一步实乃将错就错,既是错,便该错得彻底一些,好让他相信这是个错。
“你……”
果然,眼前人已说不出话来。
于是凤凌趁着付天卿说不出话的空档,看着他,无比坦然地开了口:“将军以为我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是以为我在占你便宜吗?没错,我就是在占你便宜。我既担了这名头,又如何能不把这名头坐实。”
她说完微微低下了头,将眼里那抹抑制不住的心虚藏了起来,只不过表面依旧装得颇为镇定,声音里故意带了遗憾:“只不过忘记了自己还戴着面纱,让这便宜占得不甚彻底,唉,失算啊。”
凤凌说完了话,便悬着一颗心战战兢兢地等着付天卿的反应。见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且越抬越高,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去护着自己脖子,但他的手却是越过了她的脖子,直朝着她脸上的面纱而来。
凤凌吓得双手立刻摁在了脸上,警惕地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头可断血可流圣女面纱不能丢!”
付天卿的手顿住,轻轻地哼了一声,将眼神转向了别处。
不远处的左前方,原本盯着付天卿的那一群姑娘或叹气或摇头或怨恨地散了个干净,凤凌却听到一声轻笑散在了风里。
“所以……你是生气了?”
“啊?”
他拽下了她的手,牢牢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重新向前迈开了脚步,声音听起来已不似往常那般冷:“原不必如此的。”
凤凌跟在他身后,实在不晓得他究竟在想什么。师父的相好从前常同自己吐苦水,说是什么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但她此刻觉得,男人的心思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猜不明白。
如此喜怒无常,让她觉得该在孔老先生的那句名言上再加一类——唯女子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简言之,就是人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