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死了……
她为什么要死?
凤凌凝神盯着的一盏灯已经顺着水流飘向了远方,她奇怪自己今夜为何会突然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大抵是因为历了一次生死存亡,便患得患失了?又或者是今日情绪波动太过严重,所以留下了些后遗症?
方才的泪痕早已被夜风吹干,她依旧垂着头,却轻轻侧了侧身。视线所及是他如墨染的衣摆,和那一双好看的靴子,凤凌轻轻抬了抬眼皮,指尖捏住了他的衣袖,这才转回头继续往回走。
阿凌?管他口中的阿凌是唤的谁的名字,至少此刻,她才是凤凌。
……
回了圣女府,师父关切地问了几句,又朝着送她回来的付天卿恭恭敬敬施了个礼以表谢意,便撵着凤凌去睡觉了。
虽然骤然离开付天卿让她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安,但她努力克制住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且还是一个做圣女的女孩子,是要把矜持两个字刻在脑门儿上的。更何况……那些杀手应当不至于真的在她吃饭睡觉如厕的时候下手。若然他们真的会下手,她明日就去买彩券。
从寅时起身到戌时末刻,凤凌觉得自己一天的时间里实在经历了太多,一颗心已然承受不了更多,虽然眼下有很多问题都急需思考清楚,但她选择放弃思考。不论什么,都等明日再说吧。
简单洗漱之后,她将自己沉沉地丢在了床榻之上。盯着头顶的床帐,她的眼前依旧是白日里付天卿揽着自己从辇车中飞身而起的画面,她的心蓦地漏了一拍,便赶紧闭上了眼睛。原本是想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可没想到闭上眼睛后那张脸反而愈加清晰,让她懊恼地又重新将眼睛睁开。
果然这个人,就是来要她的命的。
不对不对,要命的人不可怕,要心的才可怕。付天卿就很可怕。
不知道乱七八糟地想了多久,凤凌终于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外面街道之上传来一阵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她想要辨别清楚的时候,神思早已飞去与周公下棋。
中元节之后,城中开始发生怪事。其实说怪也不是很怪,不过是老钱家的老母鸡突然不见,然后第二日在数十里之外的老周家猪窝里被发现。又或者是老王家的一只大白鹅莫名穿越了半个都城,最后出现在郑家牛棚里。
凤凌想,这大概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毕竟,老母鸡和大白鹅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应该不至于会计划离家出走。再说这些事虽然有些怪,但除了让老钱老周老王老郑吵了几架之外,终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她觉得,不到她出马的时候。
不过,她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付天卿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小菊刚才兴冲冲地跑进来告诉她,老赵家二儿媳妇怀上了二胎,小菊说是她的功劳,可她觉得话不能这么说。这明明是他家二儿子的功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儿。
她正扶着窗棂望着院子里的花出神,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手边,细细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纸管。凤凌低头看了它一眼,只觉得这只鸽子比前几日似乎消瘦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