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表情瞬间阴森可怖,江蔚河赶紧摆出奥特曼发射光波的姿势严阵以待,正当他以为少年要做出什么举动时,少年忽然朝段谨年大放厥词:
“今天的我你爱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你给我记着,我叫习瑞,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到时候,你的眼泪会比玫瑰花瓣更红,你的懊悔比海更深,你将品尝从傲慢和无知中结出的恶果,绝望如黑夜般哎哎我还没比喻完——”
“别习瑞了我还化为呢,你介似啥口音啊。”
江蔚河赶紧把男孩推出门外,看他这副可怜样又于心不忍,掏了掏口袋把里面的两百三十三块三毛塞给少年:
“你拿着吧,出门左转到十字路口你再右转走三百米有个诊所,跟秃头医生报我名字可以打95折。”
“你叫什么?”
“我……”不对,自己好像没跟秃头医生说名字,“你就说是大公鸡介绍来的。”
“哼,大公鸡,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要——”
“你要要要一天天实在闲得慌把村口大粪挑了,晚睡不长个!晚安!”
打发走小屁孩,还有个大屁孩,段谨年肉眼可见的脸比鲱鱼罐头臭,江蔚河当场就是一个滑跪道歉,把枕头砸得砰砰响:
“段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麻烦您老人家亲自出马,浪费您宝贵的睡眠时间,小的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唯有以死谢罪!”
江蔚河企图用磕枕头的方式自杀,被段谨年扯住后领:
“我没有生你气,我只是想起这段剧情了。”
“哇,那之后我们会怎么样?”江蔚河双眼放光,像只听到能出去玩的狗狗。
“会被抓。”
“然后呢?”
“你怀孕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江蔚河沉默许久,沉重地问:
“真的没有一点点余地?”
“或者我们再死一次,回到开始。”
“不,逃避是懦夫行为,真男人就应该直面困难,绝不会逆境中屈服!”
江蔚河握住段谨年的手,摆出情比金坚牢不可摧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手势:
“小段,跟我一起反抗吧!这黑暗混乱的世界,需要重新书写它的规则,而我们,就会成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救世主,你的左手是狂暴的风,右手是温柔的雨,你是缱绻的玫瑰你是热烈的盛夏你是苍白的月亮,我将把你采撷下收存在左心房里晾晒珍藏——”
“蔚河哥,清醒一点。”段谨年轻轻拍了拍江蔚河的脸颊。
“哦哦不好意思,有点被同化了,”江蔚河小狗抖毛般狂甩自己的脑袋,“总之就是,我们一起勇敢地面对它!”
众所周知,男人是一种出尔反尔,变心比换内裤还勤快的动物。江蔚河一觉醒来,后悔了。
段谨年已经起床在收拾行李,江蔚河还在装睡,他怀疑段谨年知道自己在装睡。
可江蔚河实在不想面对如此残忍的剧情,这是人能写出来的吗?!
“蔚河哥,还有十分钟就得退房了,你要起床还是续。”
“不续了……”
江蔚河气若游丝地走进卫生间洗漱,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由于提前预知了自己将来的悲惨遭遇,江蔚河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生怕哪里跳出一群彪形大汉把他和段谨年从车里拽出来,强迫他们原地Doi不然就打死他们。
Doi也是江蔚河学来的黑话,DO=做,i=爱,合起来的意思自行领会。
段谨年的腿伤还没好,所以都是江蔚河在开车。江蔚河很痛苦,就算每天走走停停也开了有十个小时,坐得他屁股拉丝,十年驾龄的老司机都要开出马路恐惧症。
在加油站加油时,江蔚河趴在方向盘上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是逃不过的剧情杀,还不如找个舒服点的酒店,每天吃吃喝喝说不定还有漂亮妹妹看……
段谨年摸了摸江蔚河的额头,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江蔚河无精打采地看着段谨年,委婉地把自己的想法和段谨年说了,段谨年竟然爽快的同意了!卧槽啊就知道!他这个糙爷们都顶不住了段谨年这个小少爷能受得?!
于是两人立刻驱车直奔豪华大酒店,江蔚河实在太久没看到美女了,看个迎宾小姐都移不开眼。奈何在场所有雌性生物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段谨年身上,嫉妒使江蔚河面目全非:这绝对只是同人文设定,段谨年肯定有什么万人迷人设,否则他江蔚河也是耽改颜值天花板——上的其中一块板好吧,严谨点,他也是有女友粉和老婆粉的,同人女你们看不起谁呢!
前台看到段谨年腿受伤,还提醒他们酒店还有提供包含在项目内的医疗服务,听得江蔚河心花怒放恨不得给前台打十星好评:可算是活得有点人样了。
他们订了一星期的豪华大床房,江蔚河一进门就蹬掉鞋,欢呼雀跃地扑进松软宽阔的大床里,还DuangDuang地弹了两下,他抱住被子把自己裹成寿司卷,在床上来回翻滚。段谨年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喝着啤酒看江蔚河闹腾。
等江蔚河闹累了,段谨年单手将另一罐啤酒“呲”地拉开,递给江蔚河,江蔚河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接过啤酒激动地和段谨年干杯:
“哈哈哈,小段,俗话说得好啊——”
江蔚河笑容逐渐僵硬:完了,本来是想装一下的,结果脑子一短路想不到合适的俗话,段谨年还一脸“你说我听着”的表情,江蔚河鸡贼地把话题丢给段谨年:
“来,这个发言机会难得,让给你说了。”
“……”段谨年乖巧地灌了一口啤酒,“我语文不好。”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享受就完事了。”
两人在酒店里住了一星期,无事发生。
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里住酒店竟然不需要身份证。早干什么去了!江蔚河崩溃得头发都要抓秃了:早干嘛去了!要知道不用身份证,他肯定向沈煜借钱在这里租三个月的总统套房,他在现实世界中都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房间。
酒店除了贵就没别的缺点,但贵就是最致命的缺点,钱花一块少一块,一个星期后两人就从总统套房换成豪华大床房,又过了一个星期,两人从豪华大床房换成普通大床房,又从普通大床房换成钟点房。
“没办法再换了,钟点房已经是最便宜的了,再换只能滚蛋了。”
江蔚河抖了抖背包,里面寒酸飘地票出几张红票,实在没钱再住酒店了,该来的剧情杀也迟迟不来。
走投无路的江蔚河甚至还寄希望于车后座,沐浴焚香后乞求万能的车后座,给他再来个一百万,三百万不嫌多,五百万最好,希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英明神武的车后座之神,能满足他这个二十八岁大孩子卑微且质朴的愿望。
然后江蔚河满心期待地打开车后座,里面凭空多出一张A4打印纸,上面用黑色宋体印着一个大字:滚。
好冰冷、好无情的文字。
江蔚河恋恋不舍地抱着枕头,心头一阵酸楚:
“小枕,我会好好铭记,与你相处过的美好时光。”
接着江蔚河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住:
“小被,我会像想念小枕那样想念你的。”
“滴——”
门卡感应声响起,段谨年刚健身回来,他一进门就把背心脱了揉成一团擦脸上的汗,顺便瞥了眼包成阿拉伯妇女的江蔚河:
“你很冷?”
“我只是在道别,万物有灵,我能感觉到,这个空间里的家具们都在挽留我。”
“……”
段谨年走进浴室,江蔚河盯着他背后纹着的六翼天使看,段谨年每次肌肉运动都会牵动翅膀,呼之欲出,带来极其酷炫的视觉效果,江蔚河心动得恨不得用舌头去舔。杀手段谨年的皮肤就是面涂鸦墙,什么图案都有,他的左手肘内侧还纹着佩奇一家的简笔画头像,在这个世界里没手机玩,江蔚河无聊时就扒拉段谨年的纹身看。
既然都要走了,干脆把酒店服务再享受一遍吧。
于是江蔚河又去做全套的spa和足底按摩,泡了桶香喷喷的玫瑰花瓣浴,那叫个肤若凝脂,娇媚可人,江蔚河自己都对自己爱不释手。
回房间的路上,江蔚河仗着自己的美貌坑来两根甜筒,其实本来人家只给他一根,但江蔚河死乞白赖地要了两根,还一根要拿回去给段谨年,这一根下去,段谨年一天就白练了,嚯嚯。
忽然江蔚河的肩膀被人猛地一撞,差点把他的甜筒给撞飞。
“大公鸡你快跑吧!”
大公鸡是什么鬼……江蔚河定睛一看:是习瑞!和先前相比,习瑞变成了一个精致的可人儿。
“哟你小子,这次攀上哪个好giegie啦?”
“寸头帅哥好像之前和我们老大有仇,现在被我们老大抓了,他肯定会死得很惨,但你是无辜的,你快走吧!”
“不是吧,他不是在房间里吗,你们老大怎么抓的?”
“他在前台办退房,老大刚好在订房,好像是这样……”
真是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该来的还是得来。
“我不走,我得去救他。”
江蔚河把甜筒塞给习瑞,留下一个决绝潇洒的背影,习瑞拼命拉住他,都快哭了:
“你傻啊,天下男人这么多,他这种人类高质量男性是稀缺了点,但以你的条件肯定能找到一样的,别为了男人丢了命,一点都不值!”
“谢谢你习瑞,”江蔚河按住习瑞的肩膀,神情坚定、目光如炬,“但是,我跟他是命运共同体,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天啊,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习瑞热泪盈眶,“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能成全你了。”
“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
习瑞不容分说地就把江蔚河拉走了。
江蔚河一进门,就看到段谨年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江蔚河呼吸一窒:段谨年不会被打死了吧?!
“小段、小段你别吓我!你别出事啊小段,小段,段谨年!”
江蔚河抱起段谨年,拼命呼喊他的名字,眼泪滴在段谨年鲜血淋漓的脸上,段谨年毫无反应,众人都嘲笑江蔚河婊子装深情,还不如现场挑个新男人跟了,习瑞也悲痛地拍了拍江蔚河的肩膀,安慰道:
“大公鸡,算了吧,男人就跟衣服一样,常换常新。”
“可我就喜欢这件!老子是个很专一的男人!”
大家都认为江蔚河是死了男人受刺激疯了,跟疯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走了。江蔚河给段谨年又是心肺复苏又是人工呼吸,段谨年始终双眼紧闭。
江蔚河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他擦了一把眼泪,逝者已去,生者坚强,于是他咬咬牙坐到段谨年身上——段谨年忽然睁开双眼,吓得江蔚河脚底打滑,重重压在段谨年身上。
段谨年被压得发出一声闷哼,有点咬牙切齿地沉声问:
“你在干什么。”
“我在、呃人、人工起搏……”江蔚河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审核仙女不要锁人家…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