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用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和欧阳齐交手的男人听完之后,突然一拳攻向萧宁,欧阳齐急忙将对方拦下,不想他却突然调转方向,转头往外跑。
“放箭!”萧宁一声令下,早已准备许久的将士,立刻拉满弓,齐齐放箭。
冲入府中欲行刺的人将近20个,面对万箭齐发,除了为首的几个人逃脱,其他人接死于箭下。
“好身手。”看到对方逃窜成功,哪怕是欧阳齐,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人的身手极是不错。
“看来有人没有说实话。”萧宁这些日子,一直从西胡的人质口里套出关于西胡的信息,没想到套了这许久,反而没把这厉害的人套出来。
要不是萧宁手底下的人靠得住,只怕这一回萧宁还真得丢了小命了。
欧阳齐脸色铁青,想到萧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险些发生了意外,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公主,事不宜迟,立刻与东胡联系。”就算他们不知道这一次进入豫州的到底是谁,也不妨碍他们借此机会好好的给西胡人长长教训。
萧宁已经提出了交易,他们不愿意也就罢了,竟敢派人进入城内行刺萧宁,就算倒亏,也必须让他们自食其果。“的确应该立刻跟东胡联系,告诉他们我们手中有这些人质,只要他们要,我们给!”很显然,这一回西胡惹怒了萧宁,萧宁不打算咽下这口气,现在就算他们想从萧宁手中交换人质,再给出一倍的价格,萧宁也不给。
欧阳齐也明白,萧宁怒火中烧,必叫西胡人尝尝,什么叫自食其果。
玉毫显得有些迟疑地问:“我们的百姓?”
别的东西也就罢了,用人质换俘虏,萧宁最主要的不就是想救回他们的百姓吗?
萧宁眼中闪过精光,“总有一天我会亲自领兵,把他们全都救回来。”
这是萧宁的承诺,一言九鼎的承诺。终此一生,萧宁必然要踏平西胡所在之地,打的他们老老实实,从今往后再也不敢犯大昌边境。
“唯。”有萧宁的一句话,想起在外头看到的城中惨况,玉毫这一刻都不再多言。
欧阳齐按之前说的去办,立刻赶往东胡,争取尽快取得联系,双方达成共识。
想来想趁乱攻城不成,亦不敢大举兴兵的东胡,现在最希望的莫过于寻一个机会,与大昌再以交好。
需知战事一起,两族间的贸易既停,东胡比大昌要急。
昨夜发生的一切,萧宁仔细了解之后才知道,昨夜摸进豫州的人,不仅要救人质,也想杀萧宁。
萧宁让人引诱进入大营的人,皆是死士,发现并非人质关押之地,宁箭想捉活口,人却要与黑衣玄甲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尽死于黑衣玄甲之手。
城中火势四起,百姓损失惨重,多亏城中将士齐心协力,救民于水火,百姓并无伤亡。但昨夜在城中造成的混乱,何尝不是在分散将士的注意力,为的不过是让救人质,杀萧宁的计划能够顺利达成。
双管齐下,几路并进,可见想出此计之人,所图不小。
萧宁如何能不称赞一声,本以为西胡中没有对手,这一回让她刮目相看了。是以,萧宁必须亲自再去会见人质。
本着对西胡的人多加了解,尤其弄清楚西胡有多少厉害人物的意思,当然也不忘记挑拨离间一把。
这一点必须让莫明来办。
无非是将昨夜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西胡人质,同时不忘提醒他们一句,在这群人冲入豫州想救他们,想杀萧宁,实则也是弃了他们。
人质之所以是人质,那是因为发生任何变故,第一个遭受性命之危的必然是人质。
不过,萧宁提醒他们另一点,那就是萧宁并不打算对他们动手,也无意置他们于死地,然而她会亲手将他们交到东胡手中。
听到莫明转达萧宁的话,人质们皆是脸色大变。
落于萧宁之手对他们是噩耗,同样,一旦他们落于东胡手中,一样生不如死。
族人之间的恩怨,他们自己最清楚,也就意味着,如果萧宁将他们送往东胡,接下来他们会比现在更加生不如死。
“我们汗王一定会救我们的,不管你们提出多少要求,他都一定会答应,请你再等一等。”人质中的王后终于开口,心急如焚,楚楚可怜的朝萧宁哀求。
听完莫明的翻译,萧宁的目光落在王后的身上,摇了摇头,透着无奈,“看来你并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你跟王后解释清楚,告诉她,昨夜他们西胡人的举措惹怒了我,现在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西胡就算再想换他们,我也不换了。”
纵然作为自己人,但莫明在听完萧宁的话后,怔住不作声。
萧宁对于不作声的莫明,一眼扫了过去,莫明立刻回过神,萧宁用着洞察人心的双眼,盯紧了莫明,“一字不落的告诉她。”
什么罪不及妻儿,万不可能,当你因为丈夫而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必然也要承担,你的丈夫做任何事情所带来的后果。
妻儿落入敌人之手,也是必须要让某位西胡的汗王所承担的后果。萧宁一开始是有商有量,想跟西胡有个好的开始。
人质,但凡他不肯交易,那没毛病,毕竟萧宁狮子大开口,人要是答应的太痛快,萧宁还不相信。
然而进城纵火,想救人,想杀萧宁,萧宁若不反击,岂不让他以为萧宁是无脾气的人,可任人有意欺负的人?
萧宁需要西胡对她心中生畏,越是恐惧害怕越好!
唯有畏惧,才会让人三思而行,也才能让对方不敢再轻易动手。
一直以来的西胡,视西胡为他之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萧宁在的一天,萧宁就得让他们牢记,豫州,还轮不到他们乱来。
莫明面上流露出了为难,萧宁隐忍也到了极致,一眼扫过,带着警告地道:“倘若你无法胜任我交代给你的事,尽可直说,我不是非你不可。”
此言已然是最后的警告,昭示萧宁对莫明的不满。
“公主,某立刻告知。”莫明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再也不敢不作地摊。急忙的将萧宁要说的话,一字不改地告诉西胡的王后。
王后脸上流露出恐惧,“不,不,求你手下留情。哪怕汗王不愿救我,我的阿父,我的阿父和阿兄总是愿意救我的,只求你不要将我送往东胡。”
莫明在说出王后的话后,严重流露出了怜惜。
不得不说,往后哭得梨花带泪,甚是美丽。
“你想放过她,又或者是为她求情?”萧宁看得分明,越发不客气地直说,莫明因为萧宁方才的警告,心生畏惧,一时不敢轻易接话。
“想什么说什么,我还不至于因为你说几句话便对你如何。”萧宁出言宽慰,并没有要追究某人怜香惜玉的意思。
莫明被萧宁一句话壮了胆,如实道:“公主,某只是觉得,西胡做的事,并非王后所为,王后已经被丈夫舍弃,颇是可怜,不如放过她吧。”
萧宁真真切切意识到,年轻人见过的场面不多,看着一个女人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便觉得人家当真可怜。
然而能成为王后的女人,萧宁从不认为那是真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知道昨夜西胡闯入城中,烧毁多少百姓的房屋,又伤及多少百姓吗?”
但,一个女人再可怜,男人也须得牢牢记住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究竟值不值得他同情。
萧宁的确不会因为莫明的一句话,而对莫明做些什么,却可以通过莫明所言,了解莫明是个怎样的人。
也就决定了将来,她要不要用这个人。
有那怜香惜玉之心,疼惜敌军的王后,却不想想同为百姓,豫州内的百姓们,昨夜被西胡纵火,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你觉得,是我们城中的百姓可怜,还是她更加可怜?”小是小非上可以不分敌友,但在大是大非上依然拎不清,这样的人,萧宁是万万不敢再留在身边的。
“公,公主。”莫明这一回结巴了,颤着声音的唤着萧宁。
“换一个人来。”萧宁下令,命人将她网罗来,精通胡人语言的人,再调一个过来,莫明,不可再用。
莫明傻眼了,“公主方才不是说,某有话可直言。”
萧宁冷哼一声,“如今我亦未拦着不让你说话。可是,怜惜敌军的王后却不怜惜百姓的人,我不敢用。”
只是不再用人罢了,萧宁又没有对莫明做些什么,算是失信?
莫明这一回脸色更加难看了。萧宁已然转身离开营帐,莫明急忙地冲上去拦下萧宁,衷心地恳请道:“公主,请公主再给某一次机会。”
“你以为我没有给过你机会?”莫明自己的反应,他不曾意识到吗?
萧宁一直看在眼里,莫明不认同萧宁对西胡的反击这是一则,最后,莫明表态更是让萧宁决定,此人不必留在身边。
“若只是寻常的家族争斗,你能怜惜对方,最后纵然落于他人之手,死的也是你,我绝不插手。但你这一回能怜惜他国王后,你只记得她是一个女人,却忘记这些年以来,西胡进犯豫州,烧杀掠掳。
“你去问问西胡的将士,问问这帐中的人质,没有人会记得我们中原的女人,也值得他们怜惜?
“敌人,正所谓敌人,便是不死不休。你不知心疼你的百姓,倒有闲功夫庇护旁人的王后?你是想让她回到西胡,如何合西胡之力,再犯豫州,抢我豫州粮,夺我豫州城?掠我豫州百姓?”
同情不是不可以同情,但得拎得清,尤其不该说出求情的话。
这时候的莫明才意识到,他犯下最大的过错是什么。
“拦住。”萧宁根本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面对他再次欲冲上来解释的态度,一声吩咐。
萧宁不想对人动粗,但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她。
“公主,请公主再给某一个机会。”不错,事到如今,莫明依然苦苦哀求,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机会。
纵然只是跟在萧宁身边不过数日,莫明能够感受得到,为此他的地位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个看到他跟在萧宁身边的人,接不敢轻视于他。
甚至还有一些人对他阿谀奉承,羡慕的看着他能够离的萧宁这般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可惜,这一回萧宁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抬脚已经离去。
莫明想追,已经得萧宁下令将人拦下的黑衣玄甲,怎么可能再让他追上萧宁。
只是萧宁命人迅速接洽东胡,并不代表西胡没有任何的反应。
既然没有办法救出人质,也奈何不得萧宁;萧宁手里有人质,难道他们手里就没有?
萧宁第一次动怒,她并未想过,这一次动怒,所要付出的代价竟如此大。
“公主,西胡送来消息。”萧宁在静候东胡的消息,西胡先一步已经将消息传来。
彼时的萧宁面前有好几位豫州的官员,原本就是要一起讨论,该如何助民重建家园,以及安置人质问题。
“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萧宁并不顾忌,示意传达消息的人有话直接说,不必遮遮掩掩。
“西胡将豫州百姓押至于城外叫嚷,道是我等若不放了他们的王后王子,他们每隔半个时辰杀一个百姓。”如此消息十分严峻,如果可以,谁也不想传达。
但事至于此,若不告诉萧宁,不叫萧宁心中有数,如何破解这局面?
萧宁一怔,随后眼中尽是冷意地道:“好。好啊!”
谁要是听不出来,萧宁一声声叫好中,隐藏的滔天怒意,都是傻子。
“每隔半个时辰杀一个百姓,那就告诉他们,他们若不乖乖善待我们的百姓,立刻杀了他们的王子。”人质,谁手中的人质分量更重,各自心知肚明。
无论对方到底得了什么人的计策,竟然让西胡亮出这一毒攻毒的办法,以为能够让萧宁退却。
手里同样握着人质的萧宁,断然不可能让西胡有那机会伤及百姓。
“另外,请宁将军来。”萧宁既要以牙还牙,同时也是计上心来,立刻有了应对的办法。
目光落在旁边站立的文官身上,萧宁吩咐,“西胡此举是在乱我民心,你等身为一方父母官,必要安抚百姓。”
“唯。”萧宁有令,一众人自然只有应下的道理,至于萧宁接下来如何应对西胡,她自是心中有数,断然不会让豫州乱起来。
一看萧宁再没有旁的话,众人不敢再逗留,连忙回去准备一应诸事。
宁箭很快赶来,萧宁不绕弯子,直接道:“宁将军亦有所耳闻,现如今西胡是来者不善,竟然敢威胁于人,看来之前一战叫他们损失惨重,他们依然没有记住这教训。是以,当出兵,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威胁,萧宁正准备收拾人呢,送上门来找打,萧宁若是不打,岂不是白费了他们一番心思?
“当如是。”宁箭的心里,从来就不曾想跟西胡人交好,萧宁之前要交换人质,那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百姓,也是为了充足粮草,是以宁箭才会同萧宁答应这份交易。
结果倒好,他们等着西胡回应,人家可不想乖乖等着。
先是混入豫州内想救人质,更欲行刺萧宁。
若不是萧宁身边的人身手都不错,萧宁要是有个意外,那对大昌而言无疑是噩耗。
犯我边境,伤我公主,如今更以百姓要挟于他们,这样的敌人,若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从此再不敢犯我边境,事就完不了。
“是以,宁将军坐镇豫州,同他们周旋,我领兵而出,必以重创。”萧宁昨夜吃了大亏,总是要想方设法找回场子的。
人,从她眼皮底下跑了,萧宁就要在战场上同对方好好地斗一场,必叫他终生难望。
“公主,是不是该反过来?”宁箭被叫来,一听萧宁是要打仗的意思,正高兴呢,结果倒好,萧宁竟然让他镇守,由萧宁出战!
宁箭面上一僵,努力想争取出战的机会。
萧宁道:“将军是信不过我?”
这时候萧宁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宁箭,无声地询问,她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宁箭哪是这个意思,连忙否认,“末将无此意。”
“如此,前线交给我。宁将军坐镇后方,不仅要守城,更需得保证百姓和人质的安全。”城外陈兵,以豫州被掳百姓为要挟,这是想救人质。宁箭如何让他们改了半个时辰杀一人的规矩,很是值得费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