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许尧臣啪一下把手机推开了,砸在滚烫的锅边上,“我是真没明白,你他妈到底欠厉扬什么了?整天跟个孙子似的。”

“怎么说话呢!”

“就这么说了,怎么着,爱回你回。”

“我他妈惯的你……”陈妙妙咣当一声踹开了椅子,“没个样儿!”

于是陈妙妙真就给厉扬回了电话,他凑到墙角,对着那个角点头哈腰,像个见着鬼子的汉奸。

“是是……在北街,对,还是录那节目。没办法,录制期间不方便接……昂,他拉屎去了,没拿手机……是,怕他得痔疮,不让他蹲那么长时间。对对对,那行,一会儿见啊,厉总。”

啪。

一回头,陈妙妙就迎来了两枚纸团,正怼在胸口。许尧臣怒发冲冠:“你他妈,你才,拉屎,你才,得痔疮!”

“你几岁了许尧臣,不像话,”陈妙妙重新拉张椅子跟他隔着锅坐,“你到底什么事?吃饭前就浑身不对劲。”

“没事儿。”

陈妙妙着急,也口不择言,“家里事?你那破烂一样的家,还能有什么事?”

许尧臣支棱着两条腿,一脸的冷漠,“可不。”

没否认,那他就猜对了。

有关许尧臣的原生家庭,陈妙妙也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他生父欠了笔巨款,生母不知所踪,债务都落在他脑袋上。他后来跟着表叔生活,那表叔不是东西,酗酒赌钱玩女人,赌输了就喝,喝大了就打许尧臣,给他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陈妙妙在馄饨摊上捡着许尧臣的时候,他正打工给自个儿凑生活费。

故事不是什么新鲜故事,甚至和三流剧集的烂俗梗如出一辙。陈妙妙想象不出来,这里还能蹦出什么幺蛾子。

但许尧臣显然不打算把事摊开了说,他能憋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可能这时候才张口吐苦水。

帮不了,就只能干看着了。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厉扬才来电话,说到北街出口了,特意嘱咐,换了辆车,车牌号许尧臣知道。

陈妙妙揣着手机,莫名其妙地看着许尧臣,“他说你知道车牌号。不是,他还用得着特地换辆车来接你?”

“怕粉丝认出来。”许尧臣扣上鸭舌帽,手搭在门把上,背对着陈妙妙,“我的事儿你就别猜了,就是把你那大脑袋琢磨穿了,你也猜不着。”

“滚。”陈妙妙跟上他,“谁他妈稀罕你。”

厉扬没让司机过来,自己换了身挺居家的打扮,给许尧臣当车夫。

粉丝们跟到北街口,就懂事地没再跟了,目送他在一溜车里找着那辆黑黢黢的大众,拉开门上车。

车里一股檀香气,活像进了老寺庙。

“这香水不好闻。”许尧臣坐副驾上,挺大爷地把胳膊往门上一杵,支着下颌,点评他老板。

厉扬说:“狗鼻子。”

车开出去,厉扬又问:“我要不找你,你是不打算回澜庭了?”

许尧臣情绪不高,目光落在窗外开始落叶的梧桐上,“就一晚,明早得回剧组。”

“我发现你近来这小脾气是见长了。”厉扬腾出一只手,目不斜视,却准确无误地掰住了他下巴,给他脑袋转过来,“怎么,在剧组挨欺负了?”

许尧臣一低头,叼住他手指头啃了一口,又呸掉,“和谐着呢。你不监控着舆情么,没看微博?我又有新cp了。”

“挺好,一团混战,你们的水蜜桃正在四处出征呢。官配,可逆不可拆?”厉扬眉一挑,“对吧?”

许尧臣心不在焉地敷衍:“吃醋了?犯不着呐,老板。”

厉扬侧目扫他一眼,“许尧臣,你碰上什么事儿了?只要你说个实话,我就帮你。”

窗外的光影一片又一片,密密匝匝,五颜六色。这座城市仿佛从没见识过真正的黑暗,它总是泡在光亮里。

“我累了,”许尧臣说,“回去就想睡觉。所以就一个事儿,别碰我,不想做。”

他不确定,他在北街看见的,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虚影。也许是太累了,累到出现了幻觉,把假的当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