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被桑献知道了,他便觉得是他致使我家破人亡的,这么困难了也不找他帮忙,肯定是在恨他,他内疚到自残,甚至割腕自杀。桑献的父母哭着求我去医院看看桑献,不然桑献总是找准机会就拔氧气管。
“那个时候我妈妈病重,家里财产被拍卖,父亲的亲属还在努力从我家里拿钱,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去医院看他。如果我不去,就显得我很不近人情……我当时真的特别难受,我觉得好累啊,我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承受这些?我已经承担了很多了,为什么还要去管他?”
随侯钰听到这里,终于再次开口问道:“你还是去了,对吗?”
侯陌苦笑:“嗯,我心软了,去了,我觉得那是我爸爸救回来的生命,如果就这样没了,我爸爸就白牺牲了。然而去了,就被桑献缠上了。我为了拿奖金练习网球,他也跟着学网球,甚至为了我放弃国外在读的中学,回来降级一年读普通中学,和我同班。说是怕我再有事不告诉他,他一直在我身边也能很快知道。”
随侯钰听完忍不住蹙眉:“这真的会让人很压抑。”
“嗯,我被这样缠了几年后,居然渐渐习惯了,桑献也逐渐好转了,我又开始试着甩掉他。这次开学我就是故意去17班的,为了躲开他,没承想他还是猜到我的计划,跟着一起考砸来了17班。”
随侯钰终于明白了,以前的奇怪都豁然开朗:“这回我懂了。”
提起这些,侯陌便会难受一次,他再次苦笑:“别人都在劝我,说我该走出来了。其实我也可以走出来,我和我妈妈最近也过得挺不错的。但是,桑献一直在我身边,我便一直走不出来,他是我的阴影,他在,我就会觉得很窒息。”
“他治不好吗?或许可以试试电休克治疗,这个效果是真的很好。”
侯陌摇头:“他家里寻找了很多方法,全球找名医都没有办法。”
随侯钰又问:“那你恨他吗?”
“其实我知道,桑献当时的回答没有问题,他们也不想出现意外,我还是会忍不住怨!怨他们明知天气不好还开小游艇出海,怨他们这群纨绔富二代闲得没事干就知道到处跑!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把内心的偏执放下后也就释然了,不恨了,不怨了。安慰自己,我爸爸还是很厉害的,他救了三条生命。”
随侯钰看到侯陌的眼圈微红,脸上也全是悲伤的情绪,不由得有点着急,急切地安慰:“没事,就算安叔叔不在了,你以后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爸爸!”
侯陌原本都要哭了,结果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憋回去了,扭头一脸震惊地看向随侯钰。
最要命的是,随侯钰这句话居然是认真的,表情那么地真挚。
侯陌看着他,没来由地笑了。
这次终于不再是苦笑了。
侯陌再次提起桑献的事情:“你不用在意他,他跟着我是想要一种救赎感,对我好会让他的负罪感减轻,并不是喜欢我。我现在也有把他当成朋友,毕竟他这个人也算可以。我想远离他,也是希望他离我远一点后能好一些,他不能为我而活。”
“嗯,这样的友情是病态的,你们两个人都会很累。”
“对啊……”
事情讲完了,两个人终于可以有身体接触了。
侯陌低下头,将头搭在随侯钰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说:“钰哥,想要安慰。”
随侯钰立即抬手揉了揉侯陌的头。
他的手心很暖,动作也很轻柔,还有一点点笨拙,却足以安抚人心。
只是被摸头都格外满足。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侯陌才突然开口:“昨天桑献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一件事情,我当时否认了。今天才发现,你是真的在意他的存在。”
随侯钰赶紧解释:“我就是觉得你们之间很奇怪,这样我和你做搭档理不直气不壮。”
侯陌故意拉长声地问:“哦——所以不是吃醋咯?”
突然被问了这个问题,随侯钰紧张得一瞬间坐直了。
接着,他快速抖了抖肩膀,让侯陌离他远点,接着站起身来说道:“吃什么醋?搞笑!”
侯陌的目光像钩子,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一阵不自在。
这时侯陌突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粉红的耳尖,刺激得他很快将侯陌的手拍开,却不敢和侯陌对视。
侯陌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兴奋的样子像眼眸里燃起了一团火,搞得他更加不自在。
他故作镇定地往外走,说道:“好了,既然都说清楚了,那我走了。”
侯陌语气轻佻地问:“你来这里不是来找我的吗?不等我就走?”
“我只是想起来今天该我值日,过来看看收拾干净没有!”他再次否认,看到装着网球的筐便走过去,打算推到规定的地方去。
侯陌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想要拽他的手腕,他触电般地甩开。
结果动作太大,他碰到了装网球的筐,球筐歪斜,网球纷纷滚落四处散开,还没站稳的他踩到了一个网球,脚底一滑,身体后仰着跌倒。
他的位置距离墙壁很近,后脑勺和肩膀撞到了墙壁后整个人坐在了墙边。
侯陌看到这一幕,心都跟着“咯噔”一下,赶紧追过去问:“没事吧?”
“没……”随侯钰揉着后脑勺回答。
“给我看看。”侯陌紧张地想要看看他的后脑勺有没有磕破,结果他一个劲儿地挣扎,不让侯陌看,只想侯陌离他远点。
侯陌非常着急,干脆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道:“听话,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突然被吼,随侯钰终于老实下来,慌张地和侯陌四目相对。
侯陌原本还着急看看他的伤势,和他对视后鬼使神差地停下来,盯着他许久不肯移开眼睛。
对方的眼中似乎有燎原的火,烫得彼此都是一阵慌张。
随侯钰再次避开侯陌的目光,生怕被侯陌看出破绽。然而心脏像是顽劣的孩子,不规矩地乱跳,让他的睫毛都在跟着心跳一同颤抖。
接着,听到侯陌追问:“所以……你是吃醋了对吗?”
“没!”他否认得急切,声音不受控制,几乎是吼出来的。
“钰哥,你看着我,你不直对吗?你对我也有点感觉对吗?”
“……”紧张之下的随侯钰脑袋短路,没听出“也”字用得有何不妥。
他只是想着该怎么否认,结果张嘴后没有发出声音,却吞咽了一口唾沫,慌张溢于言表。
怕被侯陌继续逼问,他想要推开侯陌逃走,逃离这个令他慌张的地方。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从未想过这么快就会被侯陌发现心意,原来他喜欢得这么不小心吗?
再不放开他,他就要打人了!
他打人可凶可凶了!
然而侯陌没有放过他,拽住了他的西服领带,迫使他靠近自己。
接着是突如其来地被吻住。
宽敞的设备室因为堆积了许多运动器械而变得拥挤。
安静的室内没有开灯,临冬的季节夜幕垂得早,室内已经被黄昏的暗红色阳光充斥,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陷入黑暗之中。
房间内起初有推拒时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响,片刻后便安静下来。
衣服的主人没再挣扎。
侯陌的嘴唇比眼神更加炙热滚烫,强势的吻似乎想将他焚尽,身体被火海吞噬,烈焰焚身。
滚进喉咙的似乎是岩浆,烫着口腔和咽喉,却掺杂着诡异的甜。
呼吸交织,杂乱且急促。
他从未想过,焚烧过后会有甜味涌进鼻翼,让他更想去尝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