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独立,傲立云端。
下方云海突如其来的血红让众人吃了一惊。嗔道人惊道:“好重的罪愆之力!”他身旁的一名道者脸色一变:“不好!式微子还在下面!”话音未落,一人从下方血红之中冲天而起,满身红光,披头散发,正是式微子。
刚刚说话的道者喜道:“式微子师侄,你没事就太好了!”这名道者乃是豁然悟道的空谷子,与式洞道机乃是多年好友,因此喊式微子一声“师侄”。式微子双眼睁开,满目的血红下了空谷子一跳:“式微子师侄,你这是怎么了?”
式微子开口问道:“何为道,何为道心?”“这……”空谷子一怔。他虽然修道近百年,却只是依照师尊教导清心修行,倒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因此竟被这一句问得张口无言。
“不知道心,百年之道不修也罢!”式微子不屑一哼,肩头一动,剑气破空。空谷子猝不及防,又兼此剑竟含有宏大的罪愆之力,远在他的修为之上。竟被这一剑穿体而过,倒地身亡。
“你——”嗔道人诸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剑。式微子不以为然,又闭上双眼,缓缓问道:“何为道,何为道心?”嗔道人怒道:“除魔既为道心!”踏空而起,一剑劈下。“何为魔?由谁判定?是你么?”式微子身上杀意一凛,剑气呼啸而出。
嗔道人不料他反击如此迅猛,出招如此刁钻。只得运功护体真气,挡下这一剑,气血却因这一剑所含的罪愆之力而翻腾不已。他骇然飘退数步,手中之剑紧握,凝视着式微子。
式微子却是理也不理他的虎视眈眈,继续发问:“何为道,何为道心?”一众道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倾城上前两步,朗声道:“我为道,我心既道心!”“哦?”式微子转头面向倾城。
倾城一笑:“我不知道你掉入云海之中遇到了什么,但当你开始思考道心之时,你对道心就已经生疑。想得越多,道心失手越快。到因一言而杀人,便已是魔了!”“哈哈!魔,又是魔!”式微子哈哈大笑,“你说魔?魔就是如此判定么?”
倾城凌空而立:“我心无愧,便是道;你心有愧,便是魔!”“有愧?我为何要有愧?”式微子肩头一动,剑欲出鞘。倾城纤手一指:“杀人有愧,不在你承认与否!”“那就用你的道心,来诛魔啊!”式微子宝剑出鞘,飞斩倾城。
“你会看到的!叱!”倾城手指尖光芒闪现,“道心之剑!”气剑冲出,击断斩来飞剑。去势不止,直透式微子心脏。“呃——”气剑穿心之时,式微子心神俱震,浑身血光为之一散,“道心……啊……”鲜血汩汩流出。
倾城负手而立:“道者,本是不可言传之物。能悟,照心修行即可,又何必去疑,何必去问呢?”“是……是矣!”式微子身躯剧震,面向夕阳,缓缓倒下的身躯在余晖之中竟有那么一丝顿悟之后的圣洁。
倾城叹息,嗔道人一行亦叹息。道者,本就是修心之途。心一动,邪魔生。这是所有道者都明了之事。但又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心能一直谨守不动呢?今日的式微子,焉知就不是明日的他们呢?夕阳下的傲立云端,在一片叹息声中竟顿生凄凉之意。
中土之境,细柳营。
正是日落时分,刚刚接掌圣刀万骨枯成为细柳营第三十六代掌门的巴方平端坐在大殿废墟之前的石阶之上,不是擦拭抚摸手中之刀。瘦长的身躯在夕阳映照之下,不显萧瑟落寞之态,倒尽是肃杀之意。
郭攸祀、沐皇恩坐在他两侧,手中书符来往不绝。倏然遁光落下,现出有些喘息的彭祖寿来:“哎呦好险!”巴方平三人同时抬头,见一向遇事不乱的谋座元老如此模样,都是一惊:“谋座怎么了?”
彭祖寿喘息略定,道:“皇家手段实是可怖!”三人以为他说的是玉临风之事,脸色黯然,却是不见惊奇之色。他们不奇怪,彭祖寿可奇怪了:“你们知道?”巴方平点头:“玉临风之事……”
彭祖寿一摆手:“若只是玉临风之事,又有什么可怖?”说着将皇宫门口与小巷之中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听得遍体生寒:可怜那些无辜之人。就此成了不明不白的糊涂鬼。
郭攸祀忽然跃起:“是了!魂体需要不断吸纳魂灵方可续命,称为魇魂增寿。这小巷之中发生的事必然瞒不过孙湘。我们何不过去看看!若那里无人,在到其他类似之处去寻找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