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陈宝祥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安慰修夫人。
刺杀日本天皇之战,即将展开,而此刻大人物尚在金庆辉的囚禁之下,敌我势力犬牙交错,不知如何计算?
“修夫人,这一次,你觉得是凶是吉?”
“我们八方面军从来不相信这个,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修夫人的声音铿锵有力,与大人物一样。
陈宝祥钦佩他们的刚硬直率,但更欣赏周军师的以柔克刚。
“总要有备选计划吧?”
修夫人铺开济南地图,让陈宝祥看。
济南城四周,至少有八个地方,被红笔圈起来。
“八个地方同时爆破,展开激战,其中也包括日本军部。到那时,鬼子的兵力肯定被完全分散。列车前方铁轨被扒,鬼子要想修复,就得耽误一天行程。天皇未必肯留在车上,有可能下车,看看济南美景。一旦离开军列,换成其它交通工具,我们的机会就太多太多了。”
陈宝祥听着修夫人的话,脑海之中,已经有了八方面军的攻击次序。
首先,如果大人物无法在车上得手,就暂时认输。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才是决定天皇生死的时候。
“好好好,我明白了。当下最安全的计划,是阻断铁路,逼迫天皇下车,进入济南城,到那时就可以发动任意攻击了。”
陈宝祥松了口气,这种极限杀戮计划连环展开,的确让鬼子防不胜防。
表面看,没有任何危机。济南是山东省府,自古以来,就是风景如画之地,比日本的风光强过百倍。
天皇到了这里,当然应该游览干佛山、趵突泉和大明湖。在工程兵抢修铁道的时候,趁机进城游玩,几乎是必选之路。
这又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计划,中间的环节错综复杂,仅仅凭着这些人已经不能完成。
陈宝祥看着修夫人,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
过去,八方面军只是消灭日寇,如今进行的却是另外一项更加难以预测的行动。
陈宝祥掂量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参与其中,只能在外围干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陈老板,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们八方面军自己的事,跟老百姓无关,有周军师在这里,一切都没有问题。”
修夫人对于周军师的信任,无比坚强,似乎周军师就是擎天柱,只要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陈宝祥只能苦笑,他的确是局外人,无法参与更多意见,而且以自己的智慧,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些人现在研究的事情,已经跟老百姓无关,完全变成神仙打架,老百姓只能仰面看着,目眩神迷。
“修夫人,真是想不到,贵军研究计谋,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我此前就感觉周军师到了济南,一定是在策划一场巨大行动,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修夫人淡然回应:“周军师能够领导太行山,就一定能俯瞰中原局势,力挽狂澜,济南这些日本鬼子,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陈宝祥再一次沉默,他发现,过去以为能够遮住修夫人的天空,为他抵挡风雨,如今看来,自己完全错了。
修夫人不需要他,一心向着光明而去,仿佛扑火的飞蛾一样。
陈宝祥忍不住感叹:“或许这件事应该简单一些,不要做得如此复杂,任何一方面失败,都会连续崩盘,直到所有人灰飞烟灭。修夫人,难道周军师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
修夫人起身沏茶,等到把热气腾腾的茶壶端上来,才笑着告诉陈宝祥:“如果对方是一个计谋高手,我们这一方除了让智慧比拼升级到极点这一方法之外,已经没有办法克制对方,要知道八方面军和日本鬼子比起来,人力和枪械都不占上风,只能让局面进一步复杂,弄得云山雾罩,让对方望而兴叹,自动退却,这就是周军师的意思。”
陈宝祥沉思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些话的全部意思。
只有以自己最擅长的攻击敌方的短处,才能导致局面平衡,不然的话,仅凭八方面军这些人,在日本人的心脏中,怎么可能占得便宜?
茶水喝到嘴里已经变了味道,陈宝祥看不懂目前济南的形势,只能躲在一边。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这种局面下没有任何作用,顿时有些失落。
“陈老板,你好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白凤凰小姐能够逃到太行山,你在中间出了很多力,不然的话,我们没有这么顺利——”
外面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有人在门上轻轻拍打了三下,一长两短,修夫人立刻亲自去开门。
一个年轻人闪进来,低声传令:“周军师说,一切安排妥当,环节步步相扣,大家不要着急,全都等他号令。这一局,越大胆越幸运,他通盘掌握,任何人只要耐心听他号令,一定胜利。济南的日本鬼子不堪一击,就连金庆辉在内,皆是如此。”
修夫人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向陈宝祥望了望,善意地笑了笑,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开门出去。
修夫人关上门,长长地松了口气:“陈老板你看,周军师早就知道我们是怎样想的,所以传令,安抚情绪,让每一个人都能各司其职,不要焦躁恐惧。”
从修夫人身上,陈宝祥想到了金庆辉。
两个女将棋逢对手,不分高下。
他甚至觉得,金庆辉到了现在已经黔驴技穷,虽然抓到了大人物,却无法利用。而她要将大人物发挥作用的方法,也是蠢笨之极,竟然想把他献给天皇邀功,完全把自我标榜放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