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忠心里明白张秀芳今天就是来替他爹传话的，意思就是说马二宝已经安排妥当，再加上白疯子已经化成了一股烟，死无对证的事。

周文忠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答道：“我知道马二宝家就住在牛街，但是具体的门牌号，和他们家的位置我不清楚。”

老头从兜里掏出包官厅烟，撕开包装递给周文忠1根。

“能说说你和马二宝是怎么认识的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我最一开始就在二粮站里头打零工。马二宝是和我一起搭帮干活的同志，我俩人组班拉板车、打粮食、摞麻袋，后来也是马二宝同志引着我进了教门，再后来我去大哈寺给一对新人做了顿席面，那天婚宴上开了8桌，主家给了我8块钱的汤奉。这事也是马二宝在中间扯的线，我还给了他1块钱的拼缝钱。我给人家婚宴上做席面挣钱，不犯法吧？”

老头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不犯法，红白喜事可以理解。这事达不到上纲上线的标准，你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做席面呢？”

“那就好那就好。实不相瞒我那天也是赶鸭子上架，吓得我心脏直突突，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我哪会做菜啊，我充其量就会调个味儿，北海北岸的仿膳饭庄您知道吧？”

“知道，仿膳饭庄开办于1925年。”

“哎呦喂，您还真是位行家。”

周文忠踢开鞋，盘腿坐在木板床上，手握住脚踝，嘴里叼着烟解释道：“仿膳饭庄以前是宫廷有名的御膳馆子，是由宫里御膳房掌灶当差的赵仁斋和他儿子赵炳南，联合了同为御膳房灶上的牛文质、孙绍然、王玉山等人一块合伙开的买卖。您像什么有名的宫廷四大抓，抓炒里脊、抓炒腰花、抓炒鱼片、抓炒大虾。还有什么宫廷四大酱，炒榛子酱、炒胡萝卜酱、炒黄瓜酱、炒豌豆酱。还有什么象眼鸽子蛋、金鱼鸭掌、凤尾鱼翅。点心还有宫廷四大酥，枣花酥、佛手酥、南瓜…”

老头抬手打断周文忠滔滔不绝的讲解，屋外的张秀芳心里却是有些不高兴，南瓜什么？自己还没听完呢！

“你就直接说，你是怎么会做菜的吧。”

“那得从1948年讲起，我记得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季。那天…”

“直接了当的说！”

“有个老头看我骨骼清奇，说我是天生就是拿刀吃饭的主。随即就从包里给了我8本书，说是明清两代的宫廷菜谱大全。还说书里汇聚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各路菜式。说让我以后跟着书本好好学习，有了手艺饿不死人。”

“然后呢？”

周文忠拍着大腿说道：“那时候我哪里认字啊！我还以为他是拍花子的呢，我就抱着书撒丫子赶紧跑，生怕被他撵上。后来那些特别厚的菜谱，足足让我上厕所用了5年时间才用完。”

“你把它们用来擦屁股了？”

看着陈办事员跺脚的画面，周文忠露出无辜的表情，眨着眼说道：“不擦屁股还能干啥？我又不认识上面的字，后来上了学以后逐渐回忆起书上的一些配料配方。那次在清真寺做席面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拿起过菜刀。全都是别人切菜配菜，我主要就是负责调个味儿。”

“你连切菜都不会，你就敢应承下这份差事？”

周文忠双手一摊答道：“那我能咋办？我饿的肚子咕咕叫，大不了就让他们打一顿呗。可我也没想到那天的反响还挺好，但我也是真害怕了，所以从那之后就没接过这种活儿。”

老头心里明白问不出什么东西，从凳子上站起身拍拍屁股说道：“得，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周文忠赶紧穿好鞋下地，走在前面替几人打开门。

安全局的老头站在小院门口，和周文忠握了握手。领着俩人往四合院外走去，张秀芳也向着周文忠点点头打招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