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飘絮终于忍不住,不依道:“娘,你乱说什么呀!讨厌!我怎么会没人......哼,好稀罕么?到了明年,我就象哥哥那样到父亲帐下听用,上阵杀敌,做个女将军!”
还没等董氏回答,李秀先抚掌赞道;“好,不愧是将门虎女,飘絮的豪气果然不逊本宫,就这份志气,长安城那些公子还真没哪个配得上你!俗话说男儿志在四方,难道女人的志向,就偏要在相夫教子上么?唉,本宫现在是笼中雀,丝毫施展不得了,想当年......”
李秀正待给众人说说当年自己的“丰功伟业”时,一把清亮爽朗的男声接上话头:“想当年北疆火凤李秀儿千般威风,万般煞气,纵横大漠南北,无人敢略其锋。十万胡骑算什么,被你单枪匹马就吓回去了。如今深锁这重重禁宫之中,凤落枝头,真是委屈你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没事偏要自毁干城。”李秀微微抬了抬身子,“臣妾恭迎皇上圣驾。”
“免礼免礼,你还是躺着罢,莫要动了胎气。”刘朔忙上前扶住李秀,转头见众人皆拜倒在地,山呼万岁,笑着说,“众卿免礼,在这桂宫里人人都是客,只有皇后是主,众卿不必在意朕。”
众人落座,又随意聊了几句京中趣事,李秀见马超次子马承身旁坐着一名相貌清俊、大约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颇为眼生,便问董氏道:“马夫人,承儿身旁的少年,本宫怎么不曾见过,也是马家的子弟吗?”
董氏忙招呼那个少年上前跪倒,介绍说:“这是臣妾夫君夕日部下之子,其父两年前死于羌戎之乱,便被夫君认为义子,接入家中教养。维儿,还不上前快拜见二圣。”
“微臣天水姜维,拜见皇上,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是忠良之后,汝父姜冏的忠勇,朕也曾听闻,此事朕实有过。”刘朔郑重其事的搀起姜维,接着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抬手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天下战乱多年,象姜卿这样的孩子,数不胜数。中兴之后,朕一心想着威加海内,干戈不止,以至仍不断有这样的孤儿寡母出现,朕深感愧疚。所希冀者,惟早日澄清宇内,让臣民安居乐业,再不受征战之苦。”
姜维平日里虽少年老成,听得此语,也不禁热泪盈眶,拜倒高声道:“圣上之恩,臣铭感五内,虽死难报万一。然为陛下守护四方,即便粉身碎骨,也是人臣之责!今日大汉若不平定四夷,只求抚之,将来必为祸更大。谋国事者,切不可只谋于一时!”
刘朔眼中精光一闪,赞赏道“哦?难得姜卿小小年纪,倒有这等见识,朕心甚慰啊。姜卿平时读些什么书?入太学了么?”
没等姜维回答,马飘絮得意抢着说:“启奏陛下,维弟不但入了太学一年有余,而且已经通了两经,被太学诸生们誉为神童呢!”
刘朔挥手示意姜维坐下说话:“那可真是难得,姜卿如今拜在哪位老师门下?”
姜维正襟危坐,整了整衣衫说道:“启奏陛下,臣现拜在太学博士赵松门下,学习《公羊》《左传》。”
“恩。”刘朔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一旁李秀插言道:“皇上,这个赵松最近在朝野人人称颂,说是有与马、郑(马融,郑玄)并列之才,学问想必是极好的,但教的那些经学艰涩古板,暮气沉沉,少年人学了又有什么用?臣妾以为,姜卿既是将门之后,理应多学些武艺兵法,早日上阵报效国家才是,皇上不如准他入白虎堂(白虎堂,中兴后设立的少年军事学校,为讲武堂之辅,直接隶属于天子)罢。”
刘蒴笑道:“哈哈,秀儿是要朕和赵卿抢学生么?这事朕可做不了主,还要问问姜卿自己的志向。”
姜维满脸兴奋,刚要回话,只听殿门口黄极通报道;“启奏陛下,李丞相在宫外有要事求见。”
董氏殷殷下拜道:“陛下,李丞相既来议事,臣妾等就此退下了。”
“无妨。”刘朔一挥手,命黄极宣丞相入殿,“李卿既来这桂宫找我,便不会是什么隐秘的事,大家不妨一起听听。”
李玮自长安之乱后,便接替蔡邕成为大汉丞相,殚智竭力至今,已有十多年。人入中年,早不复当年少年诸生指点江山之貌,鬓边眼角,也微有老态。期间历经风云变幻,几度被朝野群起弹劾,斥为奸佞,自己也曾几次请辞,都被晋阳侯和天子硬保了下来。到天子改元亲政后,李玮开始意识的退居幕后,将当了十多年的家陆续移交到天子手里。平时有什么重大国策,都交给天子独断,自己刻意恢复了一些往日名士做派,清谈讲经,烹茶读史,名声倒也慢慢转好了些。
走进朝阳殿,李玮扫视一下四周后,向天子皇后行了一礼,刘朔请他免礼,问道:“丞相此来路上,有没有见到御史台那几位?”
“臣自然见到了,只不过那几位大人却好象没看见到臣似的。”李玮自嘲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封表章,朗声道:“恭喜皇上。西域高昌城戍己校尉赵大人传来捷报,西征大军近日已陆续扫灭龟兹、于阗、车师、鄯善、焉耆诸国,平定西域的不世之功,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