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栾文杰对常浩南的了解来说，后者口中的“稍微倾斜”，可能也不是那么稍微。</p>
不过这些总归可以商量。</p>
更何况华夏目前除了专门用于科学探测与技术试验的实践系列卫星以外，还有可以当个小卫星用的神舟飞船轨道舱，在任务载荷这块相比前些年已经宽裕了不少。</p>
于是，这件事也就被这样敲定下来了。</p>
当然，在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提高项目层级，中间还是需要走一段流程的。</p>
好在海洋一号卫星的硬件研发阶段已经结束，所以预计并不会影响最终的发射窗口。</p>
这场预计只会开两个小时左右的报告会，最终折腾了大半天时间才结束。</p>
当常浩南和林森明二人把几名与会领导送走的时候，都已经是日暮西沉的时候了。</p>
京城的一月份，天黑的本来就早。</p>
“常总。”</p>
站在停车场里面，林森明满脸激动地紧紧握住了常浩南的手。</p>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显然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p>
但最后还是被略显欠缺的语言能力所限。</p>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p>
“非常感谢……”</p>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属于是——</p>
尽管林森明只是海洋一号的副总设计师，在软件设计方面也是配合常浩南的工作。</p>
但后者终究不是航天系统的人。</p>
在五院，乃至航天科技这个层面上，林森明就是海洋一号卫星项目当中最重要的青年骨干力量，没有之一。</p>
因此，海洋一号，或者说海洋系列卫星的发展前景，会直接影响到他本人的前途命运。</p>
而由国家局主导的项目，和由部委一级主导的项目，看似只差了半级，但所获得的资源和优先级却完全不同。</p>
至于再高一级……</p>
那就得像是载人航天那样成立单独的部门负责主管了。</p>
林森明想都不敢想。</p>
不过，这些对于常浩南来说，倒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p>
不如说他负责，甚至包括主要参与过的几个项目，就没有级别更低的。</p>
现在只不过是回归正常情况而已。</p>
“林总，海洋一号的硬件，是你们五院的同志负责研发，所以后面软硬件适配方面的工作，还需要我们多多配合才行。”</p>
常浩南看着兴奋到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林森明，还是决定首先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默。</p>
主要是对方抓着自己不撒手，就这样僵着也不是個办法。</p>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p>
林森明这才想起来把手放下，然后赶紧回答道：</p>
“我是真没想到，一场报告会，能开出这么好的效果……”</p>
常浩南则赶紧把胳膊背到身后，以防再被对方给控住：</p>
“成果报告会，下面的听众大多都不专业，要么是其他领域出身，要么干脆就是单纯搞行政的，说白了，他们想要看的重点是我们这个成果有多厉害，而不是我们为什么有这么厉害。”</p>
“所以，出发点就是把我们目前已经取得的成绩，用最直观的办法展示出来，如果现在实在没什么成绩，那就尽量描绘一个美好前景……当然，你得有办法让人相信你说的这个前景是存在的。”</p>
“其实今天不算什么，毕竟海洋一号属于已经立了项，甚至是已经拿出未来发展规划的成熟项目了，最多算是锦上添花而已……真要说的话，还是当年航……呃……当年十号工程立项之前，还有921工程立项之前的那两场报告会，才叫真正的逆天改命……”</p>
其实常浩南本来想说的是当年航空发动机产业大会，直接逆转了整个华夏的航发产业布局，乃至于航空动力集团的诞生都可以视为其产生的余波之一。</p>
但后来转念一寻思，虽然这些都是实话，但自己说出来的话难免有自吹自擂之嫌。</p>
于是才临时改口成了921工程和十号工程……</p>
好在林森明此时仍然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倒也没在乎常浩南举的具体是什么例子：</p>
“常总，看时间也不算早了，要不然……再休息一会，到我们机关食堂吃一顿？”</p>
他非常清楚，要是请对方到外面，那肯定会被拒绝。</p>
但这种大单位的食堂，哪怕不都像是火炬集团那样设有专门的接待场合，也总有小灶或者类似的配置。</p>
其实照理来说，常浩南并不排斥这种合理范围内的感情联络。</p>
尤其是，他过去的人脉主要都在航空和机械领域，林森明作为航天系统的基层骨干，相互之间搞好关系绝对没什么坏处。</p>
但今天……</p>
常浩南抬手看了看表：</p>
“好像有点太早了，这才四点刚过……”</p>
他有点犹豫，觉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办公室一趟。</p>
不是火炬实验室的，而是航空动力集团那边的。</p>
最近半个来月，因为一直在忙轮廓分割算法的事情，所以几乎没怎么关注集团那边的情况。</p>
而林森明看着常浩南一脸为难的样子，当即也没有继续坚持：</p>
“常总要是还有事，那也可以改天，反正日后机会还多……”</p>
“也好。”</p>
常浩南点点头：</p>
“等海洋一号这个项目成功之后，我请你去火炬集团的食堂体验一下……”</p>
……</p>
这个一时之间的决定，让常浩南非常凑巧地接到了一个来自盛京的电话。</p>
是刘永全打过来的。</p>
有点离谱的是，电话接通之后，对方竟然先是愣了一下：</p>
“常总？”</p>
似乎完全没想到常浩南会在办公室。</p>
不过似乎也合理，最近这段时间，别人但凡是通过集团层面联系自己的事情，几乎都是通过章亮平传达过来的。</p>
所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确实已经“失踪”有段时间了。</p>
“是我。”</p>
常浩南说着把棉帽子摘掉，随手放到办公桌上：</p>
“今天这个电话，我猜……是斯奈克玛那边的测试做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