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身体暖和起来后,肚子坐不住了,开始大声抱怨。
见乌鸦哥的目光扫来,豹皮赶紧说:“我不饿!”
然后拍拍肚皮,教训它说:“别闹!乌鸦哥不喜欢别人哭闹!”
乌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仍然板着脸说:“去溪边打水吧。”
“好!”
两人拿上兽皮袋子兴高采烈地去了,打水意味着一会儿要煮东西吃,他们心知肚明。
等他们打回来水,看到乌鸦就近挖了些植物的根茎,丢进水里煮,顿觉无比失望。
“怎么,嫌弃?”
两人把头摇成拨浪鼓。
“有的吃就不错了,冷天有多漫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趁现在有植物可吃,多吃点植物,肉干要留到以后没植物的时候吃。”
说是这样说,乌鸦还是切了一小块肉干,分给二人。
豹皮和豹肝攥着仅有一个指节大小的肉干,舍不得吃。
有盐部落的肉用盐腌过,肉干带着咸味,于是他们把肉干的一端放进热水里泡一泡,舔一舔,再泡一泡,再舔一舔,面露沉醉之色。
暴风雪下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他们躲在这处岩壁后,除了放水和打水,几乎不动弹。
遭殃的是坚挺在此处的植物,它们熬过了恶劣的天气,却终究敌不过恐怖直立猿,但凡能吃能消化的,都被这三个两脚兽掘光了。
这场雪下了个通透,天空澄澈湛蓝像被水洗过,大地覆盖起光滑平整的积雪,草原上是一望无际的纯白,反射出没有丝毫温度却格外耀眼的阳光。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凶猛的暴风雪,短期内应该不会再下了。
但也说不好,毕竟他们现在身受诅咒,雪灵这次没能夺走他们的性命,或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此时不跑路,更待何时?
乌鸦让豹皮和豹肝去溪水边打水,他收拾帐篷,打包杂物,把火种小心翼翼装进牛角里,戴上手套,背起篓子和猛犸皮,再度出发。
……
厚厚的积雪严重拖慢了他们行进的速度,如今一天走的路程,还不如以往半天走得多。
不过走得越远,他们越能够清晰地察觉到,积雪在逐渐变薄!
这说明他们行进在正确的方向上,他们正在脱离雪灵的掌控!
三人欣喜万分,豹皮和豹肝一改刚出发时的颓废和丧气,尽管长途跋涉使他们劳累不堪,重获希望所带来的精神力量填补了流失的体力,他们走得反倒比以前更快了。
然而这片雪原似乎无穷无尽,甚至连景色都一成不变,遥远的西边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连绵起伏的群山,东方和前方一样是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
虽然天空依旧晴朗清澈,沿途逃亡的一无所获却让乌鸦的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
在没有彻底逃出雪灵的领地之前,他无法真正安心。
从离开部落后,他就一直在路上,漫无止境的流浪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余生是不是就要这样永无止尽地流浪下去,至死方休?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
流浪不可能永无止尽地进行下去。
“莪们的食物剩下不多了。”
乌鸦分配完今日份的食物,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比起这片雪原的无穷无尽,他们携带的食物太有限了,再怎么省吃俭用,也终有弹尽粮绝的那天。
“我们必须获取食物。”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让豹皮和豹肝再次感到绝望。
他们一路走来,连只鸟都没看到,上哪儿去获取食物呢?
“一定会有的。”乌鸦很笃定地说,“河谷营地附近的兽群,它们总是在冷天来临之前离去,在暖天时归来,这期间,它们一定生活在某个地方,有食物的地方!”
豹皮和豹肝对视一眼,豹肝问:“现在到处都是雪,哪里会有食物呢?”
乌鸦说:“我们应该换个方向走,朝太阳落下的方向走,我看到那边生长着树林。有些植物即便在冷天也不会死去,那些植物我们无法消化,但野兽可以,它们一定生活在那里。”
“如果没有呢?”
乌鸦没有回答,只是背起行囊,毫不犹豫地朝西边走去。
豹肝其实知道结果,以他们所剩的食物,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旦选错方向就没有回头路了。
乌鸦心里也没底,不过,踏上这条逃亡之路本就是一场赌博,他早已习惯赌上性命。
所幸的是,他再一次赌赢了。
雄伟的山脉阻挡了寒冷刺骨的强风,那片树林生长得格外茁壮,数十头驯鹿悠闲地漫步其中。
“鹿群!”
豹肝和豹皮兴奋地叫起来。
“还记得怎么狩猎吗?”乌鸦问。
“当然!”
成年后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狩猎,豹肝和豹皮的狩猎经验虽然不算丰富,但狩猎的技巧绝不会忘记。
“很好,把东西放下,拿上你们的武器,跟我来!”
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令三人暂时感觉不到饥饿与疲惫,力量仿佛源源不断涌出,他们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悄悄靠近鹿群。
或许是因为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缺乏警惕性的鹿群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真是一群傻鹿,这么近了都没发现……
乌鸦喜不自禁,低喝一声:“投矛!”
话音未落,就见漫天的长矛自林间暴射而出,瞬间便有三四头驯鹿中矛倒地,发出哀嚎。
惊慌失措的鹿群立刻四散奔逃,从刚直起身体、举矛欲投的乌鸦等三人身旁掠过。
但三人谁也没有投矛。
乌鸦死死握住手里的长矛,瞪着从树林里杀出来的猎人大军,面色苍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