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恶人”在大理国铩羽北去,途遇西夏国一品堂来中土招聘武学高手的使者,四恶不甘寂寞,就都投效。这四人武功何等高强,稍献身手,立受礼聘。此次东来汴梁,赫连铁树带同四人,颇为倚重。段延庆自高身份,虽然依附一品堂,却独往独来,不受羁束号令,不与众人同行。
云中鹤叫道:“你这是甚么剑法?”忍不住伸手摸摸中伤的屁股。原来梁萧恼他阻了去路,眼见南海鳄神越离越远,解药无处可寻,然这云老四又缠杂不清,恼愤之下,一招“商阳剑”过去。孰知他耳听梁萧叫喝,施展轻功待逃,可惜他的轻功哪有梁萧的剑气快,方踏飞了上空,嗤的一声响,屁股中招,似惊弓之鸟般坠泄下来。
梁萧见问,淡淡一笑,道:“六脉神剑,听说过没?”云中鹤听了,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居然会这门剑法?”众人皆闻大理段氏有一门厉害的剑法叫“六脉神剑”,但自从开创这门剑法的段氏先人以来,后代子孙无一人再在江湖上行走时动用,还道是段氏后人淡泊名利所致,谁又想到这门剑法太过精深奥妙了,以至于无人练就。不想今天神剑重出江湖,而会使剑的竟然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这让群雄如何不惊骇。
先前梁萧用剑气打碎风波恶单刀,徐长老、单正等人迟来,无缘以会,此刻听闻,亦是震惊不已,众人瞧瞧梁萧,又看看那云中鹤,见少年满面红光,嘴角含邪,又听他淡淡说道:“云老四,说吧?横着死,竖着死,任你挑?”众人眼见这小子如此蛮横,都不禁暗暗好笑,均想:“你剑法再厉害,人家有的是千军万马。”徐长老暗道:“嘿嘿,少年人始终是少年人,如此自负。你道是菜市场买菜么,任你挑?好,老朽就借这些人之手先将你除了,然后再跟他们慢慢算账不迟。”
但听云中鹤疾声叫道:“好,横竖不离死,老子跟你拼了。”话罢,手中钢爪急向梁萧抓去,徒然间,场中虹影一闪,有人格的一下,扫开了云中鹤的兵器,梁萧睨眼一瞧,见是叶二娘,颇是不悦,冷冷道:“你也想找死么?很好,小爷成全你。”叶二娘向梁萧敛了一礼,轻声说道:“梁公子误会了,我们的武功远不及你,只盼不与你为敌。今天一品堂是来向丐帮讨教武功的,公子不是丐帮中人,还望不要卷入其中才好。”云中鹤何曾见过叶二娘对人说话如此轻声软语,况且对头还是个小毛孩,实在是搞不懂,触及梁萧那道冷峻的目光,不免又心生怯意。
梁萧心道:“也对,丐帮中人若不吃些苦头,还不知道大哥的重要性呢?”即退了一旁,不料那赫连铁树高声叫道:“是谁刚刚叫本将军滚出来的,快快出来受死?”他连叫了三声,却无一人响应,梁萧身形一幌,飘到他马前丈许距离,问道:“乖孙儿,唤爷爷出来,有何贵干?”赫连铁树大怒,愤愤道:“是你小孩子在骂人?”梁萧道:“骂人的不是小孩子?”赫连铁树问道:“不是小孩子,那是甚么?”梁萧笑道:“你爷爷。”赫连铁树不知这是梁萧的狡狯计量,随口应道:“我爷爷?”梁萧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乖孙儿,再叫爷爷一声听听。”
赫连铁树幡然醒悟,脸上蹬火,喝道:“来啊,将这小孩子拿下。”唰唰几声,从他两边分纵出四条身穿军服的兵士,手持长矛,威风凛凛望梁萧踏去,梁萧两手叉腰,公然不惧,待他八人走得六七步距离远,霎时间右手中指连弹,股股真气自指尖激射而出,嗤嗤有声,正是“六脉神剑”中的“中冲剑”。八人不晓得厉害,步子不停,依然向前迈进,众人耳听得矛断碎坠之声不绝于耳,不消一会功夫,他们手中的长矛已然尽数寸断,节节散落一旁。
群丐瞧了他这一手功夫,无不喝起彩来,那八名兵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脸的惘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愣愣僵在当场,赫连铁树连骂:“可恶”。
站在赫连铁树身边、说话阴阳怪气的大鼻汉子名叫努儿海,见梁萧只是动动手指,便将这八名武功颇是不弱的兵士,手上的兵器化为乌有,而又不伤及分毫,向赫连铁树道:“将军,这汉人小孩子甚是古怪,咱先不去管他,待料理了这些叫花子再行处置。”赫连铁树道:“甚好,你去办理。”努儿海搔了搔头皮,心想:“将军这个脾气可不大妙,我每向他献什么计策,他总是说:‘甚好,你去办理’。献计容易办事难,看来这小孩子的武功深不可测。今日反正是要将这群叫化子一鼓聚歼,不如先叫云先生会会他们,待他们分心旁骛时,再行下药。嗯,此计甚妙。”左手作个手势,四名下属便即转身走开。
努儿海走上几步,说道:“徐长老,我家将军瞧瞧丐帮的两大绝技。到底叫化儿们是确有真实本领,还是胡吹大气,快出来见个真章吧!”即叫:“云先生,你去会会他们?”云中鹤闻言,身形一纵,跳至场中,摆个姿势,难看以及。
奚长老道:“我去跟他较量一下。”徐长老道:“好!此人轻功甚是了得,奚兄弟小心了。”奚长老道:“是!”倒拖钢杖,走到云中鹤身前丈余处站定,说道:“本帮绝技,因人而施,对付阁下这等无名小卒,那用得着打狗棒法?看招!”钢杖一起,呼呼风响,向云中鹤左肩斜击下来。奚长老矮胖身材,但手中钢杖却长达丈余,一经舞动,虽是对付云中鹤这等极高之人,仍能凌空下击。云中鹤侧身闪避,砰的一声,泥土四溅,钢杖击在地下,杖头陷入尺许。云中鹤自知真力远不如他,当下东一飘,西一幌,展开轻功,与他游斗。奚长老的钢杖舞成一团白影,却始终沾不上云中鹤的衣衫。
梁萧眼詹二人打斗,却不忘了注视王语嫣,段誉不在,看他如何出声挺醒二人,瞧了良久,见她眉头稍锁,好奇心作,问道:“大美人,你孰知天下武学典籍,不如帮帮奚长老可好?”王语嫣侧过头,见是梁萧说话,微微有气,嗔哼一声,别过头,注视场上,说道:“我本想帮他的,但你求情,我偏偏不允。”吁了口气,轻声说道:“这矮胖老头使的是五台山二十四路伏魔杖,他身材太矮,那‘秦王鞭石’,‘大鹏展翅’两招使得不好。只要攻他右侧下盘,他便抵挡不了。只不过这瘦长子看不出来,以为矮子的下盘必固,其实是然而不然。”
梁萧气道:“王语嫣,你有气冲我撒,干么害他。”心想:“书呆子不在,小爷等下懒得救你。”怒横了她一眼,正好王语嫣回过头,脸上轻笑,吐了吐舌尖,瞧着这般调皮神情,梁萧心中一动,嘴唇嗡动:“妹妹……”霎时一个激灵,心叫:“不,不,她不是……”
回顾二人,只见奚长老挡架不及,嗤的一声响,大腿上被他钢抓划了长长一道口子,登时鲜血淋漓。耳听着云中鹤*邪秽语调戏王语嫣,不知怎地,心中莫名一股醋意,心底暗叫:“不,她不是妹妹,不是……梁萧啊梁萧,危险将近,不可胡思乱想,否则性命堪休。而今解药无果,不如先撤,另行他法救人”
念到这里,场上情势又是一变,那云中鹤果然糊涂,照王语嫣之言去做,险些被吴长老削了左手。吴长老走到王语嫣身前,竖刀一立,道了声多谢。王语嫣未及答言,梁萧嘴快,笑道:“吴长老好精妙的‘奇门三才刀’!”言罢,见吴长老一愕,王语嫣一怔,梁萧不及多想,当即欺近王语嫣身前,出指如电,封了她穴道,顺手一抄一拐,将她伏在背上,展开“凌波微步”,斜上三步,横跨两步,冲出了人堆。边走边叫:“大伙当心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风’。”
阿朱、阿碧二女见梁公子忽然对王姑娘下手,均是惊骇万分,争先急叫:“梁公子,你要干么?”吴长老得王语嫣相助,对她甚是感激,见这少年突袭下手,不禁勃然大怒,但此人步法奇特,片会已跑至尺外远了,无暇细想,举起鬼头刀,飞手一掷,这柄刀既重且沉,但蕴含吴长老内力,准头既正,去势又劲,梁萧原本避无可避,可他步法古怪之极,忽进忽退,忽左忽右,待长刀飞到,他已然在三尺之外。西夏武士中三名好手跌下马背,大呼追到,梁萧欺到一人马旁,先将王语嫣横着放上马鞍,随即飞身上马,纵马落荒而逃。
隐隐听得身后“咕咚”、“啊哟”之声不绝,群丐纷纷倒地。梁萧心想:“亏小爷溜得快。”
西夏武士早已占了杏林四周的要津,忽见梁萧一骑马急窜出来,当即放箭,杏林中树林遮掩,十余枝狼牙羽箭都钉在杏子树上。
梁萧大叫:“驾!”那马儿极其听话,嗖的一下,又纵出数丈开外。
两人共骑,奔跑一阵,放眼尽是桑树,不多时便已将西夏众武士抛得影踪不见。
梁萧解了王语嫣穴道,谁料她反手便是一掌,啪的一声清脆,扫了梁萧老大一个耳瓜子,梁萧捂着红肿的脸颊,气道:“你干么打我?”王语嫣柳眉一竖,嗔咤道:“那你干么挟持我?”梁萧叫道:“我挟持你?有没搞错?真是好心没好报,老子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气死我啦。”王语嫣讶道:“救我?谁要你救啦?好端端的点我穴道背我出来,我还没责怪你咧,你倒好,恶人先告状。不行,我得回去,阿朱、阿碧还在那里。”
梁萧惊叫:“回去?你想死么?他们全中了毒,早就落在人家手里了,你回去顶个屁用,最多让那个赫连铁树抓了去,先奸后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