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根基不劳(1 / 1)

次早,天色微亮,公子才然醒榻,便听当驾官来宣,说皇上已知公子密会同门之事,等早朝之后,想召几位贵客前去御书房一见。公子心里嘀咕:“他又想干嘛?”当下既不接旨,也不跪拜,只作支腮沉吟想事儿。

薛慕华等向来以逍遥派为首,其他的甚么达官贵人,乃至帝皇在他们眼里,根本无视存在,见掌门不跪,他们当然不会跪接。当驾官瞧此情,气得面色发紫,却也不敢发作,他深知太子殿下的手段,况且此人说不准还会是未来国君,时下怎好得罪,强笑了笑,讪讪离去。

数人喜甚,大声欢畅,那荀读担忧道:“掌门师叔,段皇爷始终是您亲父,您这般做于他君威有损,更颜面无存,实属……实属……”却说不下去了,公子笑道:“实属忤逆之举,对吗?”荀读点点头,不可否认。

函谷八友之中的大师兄康广陵,为人比较幼稚,听了三师弟的话却道:“掌门不接圣旨嘛,有甚么大不了的,再说腿长在你们身上,倘若想去面见段皇爷,自个去就成了,又何必苦恼。”

薛慕华想了想,颇觉大师兄言之在理,何况如今住在人家之地,哪有不拜见主人之理,对于段正淳他早有耳闻,也曾见过几面,知他为人风流潇洒,算个仁君,便道:“段皇爷好意相邀,我等怎好推辞?倘若不去,未免有失礼数。”说这话之时,看向公子,自是等他意见行事。

公子道:“你们说的都不错,他是我爹,我怎会忤逆他呢!只是适才想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没答应,不过你们想见他,那就去吧,但冯阿三不行。”众人不解,齐问:“为何不行?”公子笑了笑,只说:“他得陪我去一趟郊外。”

这公子又去书房,把昨夜牙膏的配方取来,交予苏星河、薛慕华之手,交代他二人好生研究研究,必要之时,也可改进配法。自己则拽着冯阿三一人,一块出宫去了。这次公子叫上宫廷御车,直趋西郊。

不消一会即到,马夫躬身掀幔,请太子殿下,及贵客下了车。公子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待我二人回来再行载我们回宫。”那马夫恭恭敬敬应是。

公子先行,一路指引着冯阿三,道尽路途风景。冯阿三大开眼界,见此地风景致幽,大有沙漠草原之风,一步步乘风沐浴,甚是怡然。眼见草原将走尽头,忍不住问:“掌门师叔,您今日特意带阿三来此,只图赏风阅景么?”公子摇摇头道:“不是!”跟着由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他道:“你瞧瞧!”

冯阿三接过,目光一触,顿时吃惊过甚,咋舌讶道:“这……这……”公子见他表情如此错惊,也并不怎么奇怪,只说:“此乃房屋结构图,我想在此建上三层楼宇。你原是木匠出身,又得苏师兄细心栽培,想必房屋制造设计一类,颇有心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冯阿三闻言,沉吟半响,才说:“倘若以木质为材料,建造二层已是勉强之中,再建一层,只怕负荷过重,根基不劳呀。若以红泥加固,建设它个二层应不是问题,只是三层从未有人试过,无论前者或后者,都须慎之,慎之!”

公子笑道:“假若把土地挖深丈许,以坚石为基,加水泥累叠,待与地面水平后,再加以细砖累砌,建个三层,当可无碍。”冯阿三听得糊涂,搔耳问:“掌门师叔,何为水泥?何为砖?”公子一怔,这才想起原来这个时代尚未有水泥一说,百姓建设的房子,多以木材为原料。

他也不觉沉默了,想了好一会,才给他细细解说甚么是水泥?甚么是砖?那冯阿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受益匪浅,听公子说完,赞道:“掌门当真学识渊博,您讲的这些,阿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公子道:“不闻不见没关系,待我找齐原料,第一个让你知……”

冯阿三忽道:“掌门师叔,那边有所房子,您口渴么,我前去讨碗水来?”公子听说,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白家。这冯阿三不提还好,今早匆匆出宫,早餐尚未来得及吃,此刻一听说个水字,不是口渴,而是肚饥,便笑道:“好呀,那户人我熟,咱一块走。”

两人刚行近门前,便听得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埋怨道:“都是你娶的好媳妇,天天和我作对,给我气受,这些都不算。可如今她心肠居然这么狠,居然……居然……”

公子心想:“这好像是白老伯的声音,难不成他家出甚么事了吗?”果听他儿子的声音道自责道:“爹,这都是儿子的错,你打我,骂我吧?”白老道:“打你,骂你又有甚么用,她能把钱送回来么?”公子心下一突,隐隐觉得哪里不安。

冯阿三见公子站着发呆不动,好奇问:“掌门师叔,还要进去么?”屋内父子俩听得外间有人语之声,那儿子轻喝一声:“谁在外面?”公子心性回神,应:“是我!”

他父子二人奔出,见是公子,趋迎道:“原来是公子呀,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公子道:“哪里,哪里,老人家您客气,在下冒昧又来打扰,望勿深怪。”白老笑道:“请屋里坐!”公子入内挪过一张凳子,潇洒坐了下去。

冯阿三却一直站在公子身后,白老坐定后微睨了他一眼,怪道:“这位兄弟焉何不坐,是否嫌鄙室简陋,不入尊眼?”冯阿三起手道:“老先生不弃在下莽撞,冒昧打扰,遂肯赐座,已万分感激。然而在下初涉贵地,不敢逾越,我家掌……”公子瞪了他一眼,冯阿三立即改口:“公子坐就可以了,我一旁站着没关系。”即有白老的儿子奉上香茶。

公子将茶杯把握之间,说道:“老人家盛情,你怎好推却,一块坐吧!”冯阿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即挪出公子旁边的一张半新半旧的小凳子,稳稳正正坐了下去。

白老却才面露笑意,向公子问:“不知公子此次前来,又是为何?”公子抿了一口香茶,不疾不徐道:“看看那块地,也好作部署。”白老儿“哦”的一声,不再问。

公子心灵通透,适间屋外又闻他父子二人嚷吵,便试探着问:“老人家,怎地不见你那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