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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漪眼眸清凉如水,她淡淡地望向面容俊雅的傅远道。
傅太傅虽是双腿有疾,但人却不自弃,在骑马射箭之术与常人相差无几,心性堪称隐忍坚定。
难怪他会得贺元帝之重用,暗暗要将阿璟养废。
如此心思阴郁之人,该是尽快从阿璟身边拔除。
傅远道微微眯了眯眼,心里闪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沈漪如此警惕,他已刻意隐没在人群当中打量她,她竟然会发现他的目光。
那她会不会已是得知他们的计划?
蔡永元与林淮安已经驾马在沈策的左右两侧,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睛。
他们语气激动道:“总算是将春猎之日给盼来了。”
“想必我等定能看到沈兄意义风发的英姿,一举夺得头筹!”
光影落在沈策俊朗的脸庞,他爽朗一笑,目光尽是势在必得:“蔡兄,林兄,沈某定是力以赴。”
蔡永元和林淮安在心底嗤笑,愚不可及。
蔡光禄寺少卿府与林御史府为新贵,沈侯府是百年世家大族。
新贵与百年世族向来是暗流涌动,只有沈策才会对他们推心置腹,愚蠢之人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他们的话语之间却还是极力恭维:“沈兄如此之自信,我们便放心了!”
“事不宜迟,我等尽快入狩猎场!”
沈策颔首,他扬起马鞭,朝着狩猎场入口驰骋而去。
蔡永元与林淮安紧跟随后,他们的父亲交代,要确保沈策为惊马践踏,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傅远道见此,心底那一丝不安被他压至深处。沈策向来是喜形于色的主儿,既然对蔡永元与林淮安没有一丝不快,那就证明沈漪并未察觉端倪。
沈漪啊沈漪,徒有筹谋决断高明之名,到底还是即将及笄的少女,也不过尔尔。
许是胜券在握,他竟是朝着沈漪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沈漪素靥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她纵身上马,纤纤玉手执起马鞭,马儿踏尘离去。
澄碧无际的苍穹恰好有一行白鹭掠过,她清眸华光潋滟,青色裙裾微微飞扬。
这是她重生回来后第一次纵马,所幸还不算太过于生疏。
这番姿态,直叫长安城的公子哥儿眼前一亮,他们拍手叫好:“沈小姐马术当真是不错!”
他们不由望向身穿桃红色胡服的崔华锦,在暗中比较着。
沈小姐姿色天然,矜雅蕴藉,崔小姐明艳动人,风情万种。
两人的容貌各有千秋,只是今日啊,崔小姐彻彻底底落了下乘。
崔小姐自小与崔府失散,虽然有幸能习书写字,但骑马狩猎,没有夫子教导,她是断然不会的。
故此,她只能留在原地。
崔华锦面上笑意嫣然,心中却是森森的不甘。
若她自幼没有与崔府失散,她坚信她的马术绝对不会比沈漪差。
何以会让沈漪抢了本该属于她的风头?
萧临涉一时间愣在原地,他丰俊的脸庞带着怅然若失,他剑眸晦涩地望着纵马行云流水的沈漪。
他似才意识到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亦是骑马射箭的佼佼者。
从前的他,怎么会觉得她是一块乏味的木头?
萧临涉捂住空荡荡的心口,他似已经习惯了这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是理所当然的疼痛感。
一时被崔小姐迷了眼,乱了心,与沈漪退婚,再得知皇伯父与父王要对付沈侯府,默许在春朝夜宴设计她。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与她,越走越远了。
蓦然,一道孤戾的视线落在萧临涉的身上。
萧临涉抬眼望去,萧璟正注视着他。
少年人的骨相昳丽天成,如破晓之光,似金石玉衡。
然,一双丹凤眼中的杀意与占有欲极为浓重。
他心头一凛,很快,便生起一股愤怒。
这个心思不良的恶徒是何意?沈漪本就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过是凝视她的背影,与萧璟有何干系?
萧璟如同当年一般,对他露出仇视的目光!
萧璟眉色冷漠地转身,骑着黑色骏马扬长而去,高而徐引。
萧临涉气结,他在心底冷哼一声,沈漪由始至终都将萧璟当作弟弟相待。
萧璟觊觎她之心,皆是不得见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她。
乍然,他的额心如若被尖尖的锥子刺入,脑海中闪过了一幕极为刺眼的画面。
沈漪立在清池边,一枝清梨低垂,照在水面上。
她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似在等着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