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岁星(5)(2 / 2)

那腾在半空中的布袋,自袋口慢慢伸出一只手。那手臂精瘦结实,苍白色的皮肤上浮凸着一条条青黑色的筋脉,墨黑色的厚实指甲约有三公分那么长,看起来十分锐利。

那不像是人的手,更像是鬼的手臂。

鬼新郎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脸上多了几道皮开肉绽的恐怖伤痕,不停流着黑褐色的血。

原来太岁说的法宝,是这只布袋,黄符只是附属品而已。

“呀——”两只举着幡旗的鬼花童尖锐地嘶叫一声,将幡旗扔下,扑上半空要抓那布袋。

布袋飞快闪过鬼花童的扑击,伸出袋口处的苍白鬼手顺势一抓,抓住了一个鬼花童的脑袋,像捏鸡蛋般地将那脑袋捏碎,花花绿绿的脑浆在空中炸散。

另一个鬼花童扑到一半,见苍白鬼手这么凶悍,吓得尖声怪叫,还没来得及逃,就让苍白鬼手一把抓住胸口硬生生在胸口抓出一个大洞。落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化成了烟雾散去。

鬼新郎恶狠狠地怪吼一声,张开双臂,朝那只布袋冲去,像是要和那布袋鬼手拼命。

苍白鬼手暴鹰似的向前一窜,手指刺进鬼新郎那血红双眼。这刺法也很奇特,拇指刺进右眼,其他四指刺进左眼。

鬼新郎尖声惨嚎,紧紧抓住布袋手,死命地扯,却无法将布袋手扯掉。布袋手则抓着鬼新郎的眼眶,将他整个提了个腾空,用力朝墙壁一甩,撞得鬼新郎惨嗥一声。

接下来的情景极其惨烈,布袋手抓着鬼新郎,一下、一下地撞击四周墙壁。每一记撞击声都让呆在一旁的阿关胆战心惊,他觉得四周都在摇晃,墙壁都是血渍。而那鬼新娘嚎叫着冲上来,帮助丈夫一同对付布袋手。

阿关趁着这机会,鼓足了全力,头也不回地拔腿奔逃。

那凌空四溅的血渍、凶狠惨烈的尖嚎声,都渐渐远去。

他终于跑出了这条巷子。

此时虽已是午夜,但大街上还是有不少人。不知怎地,阿关的头不那么晕,也没那么痛了。他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靠在暗处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自从在医院苏醒之后,他便接连遇上怪异事件,更碰上从前只在电影、漫画中才看得到的鬼怪。

他犹豫着自己是该回去取回那布袋,还是一走了之?

太岁给他的八张黄符用完了,身上没有可以抵挡鬼怪的法宝,若是再次碰上什么妖魔鬼怪,那肯定死路一条。但倘若刚刚巷子里一番惨斗,最后是布袋手输了,鬼夫妻赢了,现在自己这么折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阿关不想冒险,他一想到那对鬼夫妻的血红双眼,就余悸犹存。他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漫无目的地闲晃。身上的脏臭虽然惹来不少令他难堪的目光,但至少要比被恐怖的鬼怪追杀来得好。

此时接近凌晨,阿关将附近能待的便利商店都待过了。他身无分文、浑身脏臭,不好意思一直赖在里头什么也不买。

他身心俱疲,走着走着,离家越来越远,最后来到了一处河堤。那是他还在读夜校时,每天都会经过的一处河堤,附近人不多,很宁静,是一个能让他放松心情的地方。

他走到河堤上,找了个地方坐下。由于符水的恶臭他已闻了太久,几近麻木而没有感觉,但被淋了一身符水的衣裤仍然湿漉漉的,冬天的夜晚极其寒冷,他将身子缩成一团,尽可能地保暖。

河的对面有些楼宇,低矮的旧公寓后方是高耸大楼,形成奇妙的视觉对比。天上堆满大片大片的密云,看不见月亮,只从少许空隙中,隐约看见几点星光。

这时四周的灯几乎都熄掉了,阿关望着河面发愣,他本来该觉得难过,却又难过不起来。从医院醒来到现在,发生一连串的怪事,活像是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