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眼盲者,多数因眼睛受过外伤,部分是因脑内有淤血导致,后者好医治,消去淤血即可复明。”
“五公子内外伤皆无,找不到致盲根源,老朽无能为力。还是县主恕罪。”
两个大夫的话相似,均束手无策。
江颂月把人送走,吩咐管家继续找名医。
天晚雪大,江颂月与祖母道别,穿上狐裘欲走,转头瞧见闻人惊阙把身上狐裘解了。
“你回去吧,我陪祖母再住一晚。”
江老夫人大喜过望,“好好好,想住多久住多久,房间每天都打扫,整洁着呢!晚上想吃什么?祖母这就让人去准备……”
闻人惊阙不客气,点了两样,与江老夫人相互搀扶着就往屋里走。
他都不走了,江颂月还回去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多住了一日。
知道江颂月喜欢他娴静读书的模样,这一晚,闻人惊阙洗漱后,特意衣着整齐地坐在书案旁,手边摆着竹简书卷、香炉、笔墨等烘托气氛。
外面碎琼纷飞,屋中烛灯昏黄,江颂月心动与否不确定,反正伺候的侍婢看着烛灯下的闻人惊阙已经两眼放光了。
……应当没问题了。这府上从主子到侍婢,都是一个喜好。
闻人惊阙自觉万事俱备,不说江颂月今晚对他态度多好,睡前缱绻少不得了。
摆出高雅端方的仪态,保持了一刻钟,江颂月从江老夫人房间回来了。
闻人惊阙佯装读书入神,等到江颂月脱下外衣入了内室,恍若惊觉,温声笑问:“祖母睡……”
没说完,遭到质问:“闻人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什么意思?”
“没做亏心事,你这样讨好我祖母?”
闻人惊阙:“……”
他的确存了些讨好江老夫人的心思,以防他日事变,自己连府门都进不了。
“月萝,再无根据地怀疑我,我就生气了。”
江颂月犹疑了下,轻哼一声,掠过他洗漱去了。
搔首弄姿半晌,得到这么个结果,闻人惊阙心里拔凉,没心思装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错失复明的机会,如今被江颂月虎视眈眈地防备着,他往前无路,后退不得,终于知道骑虎难下是什么滋味。
没思量出结果,江颂月洗漱好出来了。
闻人惊阙料定今晚没什么好处了,懒得继续装,丢了竹简往床边摸索,没到地方,就被喝止。
“别
去我床上。”
闻人惊阙差点冷笑出来,“白日里好好的,一到晚上独处就与我闹脾气?县主,当心我告去祖母那里。”
江颂月双目一睁,不可思议道:“你想去告祖母?你几岁了?”
“不让我睡床,我还不能告状了?”
“谁不让你睡床了!”江颂月高声反驳,不知是怒的,还是因这话羞的,脸越来越红。
“你。”闻人惊阙字正腔圆。
江颂月无法,抓起他双臂将他推回到桌边,使劲往下一按,低声怒道:“我是让你再坐一会儿,暂时不要去床上!”
闻人惊阙明白了,江颂月怀疑归怀疑,美色也是舍不得的。
他的蓄意勾引生效了。
“坐这儿?”他装作不懂。
“坐好读你的书,不要说话,不要动。”
她只说前面几个字,闻人惊阙是乐意配合的,加上后面“不要说话,不要动”的条件,他就不肯了。
就这么嫌弃能说会动的他?
闻人惊阙站起来,道:“我困了,要睡觉。”
江颂月能拦住他往床榻去的脚步,不能让他坐下继续读竹简,纠缠了会儿,忍气把他带到了床榻边。
她生闻人惊阙的气,不理他不看他,自己坐到灯下翻看起竹简上的繁琐小字。
字没认出几个,听见了衣物摩擦声。
真就睡下了?
江颂月回忆进屋时乍然映入眼中的情景,心中后悔不迭。
出现在她寝屋里的,灯下读书的儒雅俊美公子……早知道就等看够了,再质问他了!
遗憾了会儿,江颂月来到床榻边,望着平躺着的闻人惊阙,心念一动,觉得这样的闻人惊阙也是很诱人的。
磨蹭了下,她放下床幔上榻,推推身边的闻人惊阙,道:“闻人五,你睡着了吗?”
闻人惊阙道:“县主何事?”
江颂月手指一圈圈绕着长发,吞吞吐吐许久,没说出一个字眼。
“再数五个数,我就要睡着了。”
江颂月吭哧了下,将脸埋在寝被下,声音沉闷地传出来:“我想……我想提早生小孩了。”
闻人惊阙倏然睁眼。
“……我想生小孩了……”江颂月躲在寝被下,声音含糊不清,“……你祖父会打孩子……所以最好带到我家,让我祖母抚养……”
闻人惊阙想通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应当是今日回府,目睹了江老夫人的凄冷孤寂,她心里难受,想尽早生下孩子陪伴老人家。
沉默一阵,闻人惊阙道:“闻人五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县主不若去问问闻人玉镜。”
江颂月“唰”地拉开寝被,露出乱蓬蓬的发顶和通红的脸,低斥道:“瞧你那斤斤计较的小气劲儿!”
就因为她喊了一声“闻人五”,而不是他的小字?
“县主过誉了。”
江颂月瞪他一眼,拥着寝被翻身,眼不见心不烦!
她歇了这心思,闻人惊阙的心却乱了。
思忖稍许,他道:“昨日你还骂我不是正人君子,对我那样提防,今日就想与我生孩子?不怕我听祖父的,抛妻弃子,另娶他人了?”
江颂月一晚上被他气了两次,不想理他。
“我知道了。”闻人惊阙的声音响在江颂月身后,凉凉的,“江颂月,你是想找我借种呢?”
床帐内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片刻后,江颂月猛地坐起,惊呼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