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擦到岑迦南衣袍上凹凸不平的金丝线刺绣,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掀开。
两把冰凉的钢刀一左一右架在她的脖颈上。
宫女吓得脸色通红,“不要,不要杀我!”
两名带刀侍卫直接将宫女从大殿上拖了出去。
宫女说大喊道:“皇上,皇上救救我啊!”
是赫东延让她去勾引岑迦南的,她是奉旨行事!
赫东延心虚地闭了闭眼睛,再次埋头喝茶。
岑迦南不一定会杀她,但在大殿上公然叫皇上,这是定然不能活了。
赫东延在心中唾骂这娘们下贱,自己死了就死了,还硬要把他拉着,什么东西?
他朝徐玉做了个手势,徐玉会意,转身出去。
整件事发生却又像没发生,席间人目睹了程,但却不敢多嘴多舌,顶多互相使了个眼色。
赫东延是个昏君也就算了,居然脑子还这么不好使。
竟然想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向岑迦南献美人,谁不知道岑迦南从不好色。
赫东延对擦着手回来的徐玉说:“徐玉,你可真要管管你的人,这让武烈王多扫兴!”
“陛下教训得是,奴才该死。”徐玉敷衍地说。
岑迦南宛若无事,苍白的手指端起茶盏,放在鼻前轻嗅,然后一口不尝,放了回去。
赫东延拍了拍手,拙劣地转移话题,他和颜悦色地对岑迦南说:“爱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来得正是时候!方才谈魏说,谈家小女能于冰镜起舞,冰面起舞,你说奇不奇?”
岑迦南听完,眉心一跳。
与此同时,一块由无根之水冰冻制成的圆镜被搬到了台上。
冰块整体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
表面再被研磨打平,光可鉴人。
冰面搬上台后,赫东延将信将疑:“这么薄的冰块,真能站人?”
徐玉便吩咐几位小太监,“你们上去演示一番。”
“诶,”赫东延叫住徐玉,说:“叫几个小太监上去未免也太无趣,”
徐玉拱手问:“陛下的意思是?”
赫东延眼睛一转,突然指向席间一个老头,饶有兴趣地说:“周老?您上去试试?”
“陛下……”
周老已是七十有余,是要抱重孙子的年龄了,哪儿还能在冰面上走?
赫东延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周老教他读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畜生都做不出这般丑事。
在场人都看不下去,但赫东延已经发话,谁又有那胆子开口阻拦?
几位小太监请周老离开席位,周老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冰面走去。
冰面薄如一汪水镜,蚂蚁落上去都要打个三滑。
周老佝偻着背,一踩上冰面,“咚”的一声,就重重跌倒在地上。
冰碎之中间杂着骨裂的咯吱声,老人倒地后连起不了身,只能在冰面上像虫一样爬来爬去,双手拼命去够掉在冰面上的拐杖。
周老的子女在席间不忍看,纷纷垂头落泪。其他官员也都看得咬牙切齿,文官还能自制,武官已经开始双目圆瞪,手握成拳。
老人每狼狈不堪地摔倒一次,赫东延就两手大力拍打大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是冰面起舞吧,哈哈哈,跳得真不错。”
“哈哈哈!”赫东延终于笑够了,他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说:“喂,周老,这冰面是真的吧?”
跪在冰面上的周老用苍凉的声音说:“回陛下,是真的。”
赫东延又大笑起来,指着谈魏说:“你个好小子,还真没诳我,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宣!”
“是。”
沾着老臣血迹的碎冰被清扫开,一面新的薄冰镜面被搬上台来。
帘后的小太监连忙催促道:“谈三姑娘,该你了。”
“是。”谈宝璐用一块红色丝帕,遮上了半边面颊。
薄薄的冰面倒映出她的倩影,对影成双。
靡靡仙乐再起,伴随着轻快的鼓点,谈宝璐足尖轻点,徐徐舞至冰面中央。
好似冰雪中突然跃来一只美丽的小鹿,轻盈,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