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张香莲只觉得大师傅周身光芒愈盛,咬咬牙掏出帕子,为他擦了擦额汗。
大师傅仿若雷劈,圆圆脸上的笑容勾起又放下,放下又勾起,最后咬痛了舌尖,才确定这不是梦。
“香莲。”他声音颤抖,“你……你给我擦汗了啊。”
张香莲面色通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再给我擦擦,再擦一下。”大师傅迫不及待。
张香莲的面色从通红变成涨红,胡乱擦上两下,再待不下去,羞赧着离开。
只余孩子们捂着嘴偷笑,有祝福,有欢乐,还有几分凑热闹。
大师傅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耐着性子继续分解羊肉。
这个过程比杀羊稍微好点,但锋利的刀划过血肉,剔过筋骨,多少还是让汪小竹有些不适。
反观姜笙,要不是长宴拉着,恨不得凑过去摸两把。
究其根本,还是她过往岁月里挨过的饿太深刻,食物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吃饭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至于杀羊的残忍,淋漓的鲜血,远没有活着重要。
“待会那个羊腿和羊排都给你烤着吃。”郑如谦揪起她的小辫子,“其他的全都炖了,怎么样?”
姜笙像小鸡啄米那样点头,“二哥,我们就只杀一只羊吧。”
“为什么?”郑如谦有些稀奇,“这羊还没长成,一只最多三十斤,几天就吃完了,到时候再把第二个给你杀了解馋,不好吗?”
好,当然好。
这个寂寥的新年能有几十斤的羊肉吃,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口福,可姜笙惦记着远方还有个哥哥,她掰起手指头算啊算,算着三哥是不是该放探亲假了。
一共两只羊,这只他们先尝尝,留下一只等三哥回来吃,谁都不漏下。
顺便还能跟三哥邀个功:看,这是妹妹给你留的。
姜笙为自己的小算盘感到沾沾自喜。
冷不丁小辫被放下,挨了郑如谦一个脑瓜崩,“就你聪明,他在北疆吃了不知道多少羊,还需要你特意留。”
姜笙捂着脑袋,幽怨地斜睨过去。
“这两只羊全都剥了吃,一起剥,想吃我们再运。”郑如谦假装看不见,指挥姜三姜四把第二只羊绑过来。
大师傅把切好的肉抛进盆中,重新利落剥皮放血。
等到两只羊全都处理好,天色已经黑透,所有人也都饥肠辘辘。
张姑姑带着汪小竹从厨房里端饭菜。
有羊血炖豆腐,有清炖羊头,有炭火烤到焦香四溢的羊排羊腿,还有红烧出来的羊脊骨,酥烂的大肘子,红焖的大鲤鱼,还有切成片凉拌的羊肝羊心。
琳琅满目,称得上丰盛。
大师傅终于洗干净身上的羊骚味,深呼吸道,“还是香莲妹子的手艺好啊,今晚有口福了。”
姜笙眨眨眼,故意逗他,“大师傅,悠然居可还排着席呢,万一叫你可怎么办。”
大师傅两眼一瞪,“我是大师傅,平日里多是教教徒弟,偶尔有贵人才做点菜,这种大量的席用不到我。”
再说了,这可是他跟香莲妹子过的第一个年,酒楼只能排在后头。
大家忍俊不禁,互相招呼着落座。
正准备开动,外头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