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想,帮助他们的大恩人,怎么连汤都不喝就走呢。
又或者在想,征战沙场的将军千里迢迢从边疆赶回来,是为了谁。
姜笙猛地抬起头,看向沉默的方恒,“三哥,现在北疆正是战时吗?”
方恒点了点头,语气沉痛,“不仅正是战时,还是最激烈最紧张的时刻,若不是攒下几个大功绩,我都没脸请探亲假。”
那他呢。
大将军要立多少功绩,要受多少伤,要杀多少鞑虏,才能力排众议回到丰京。
天家会责备吗,朝廷会愤怒吗,文官会递多少激情愤慨的折子。
她只用顿大肘子就把人给打发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姜笙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纠结。
冲动让她站起来,三两步冲到江继祖身后,欲言又止,“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会努力帮你,我会回报你的。”
半天才走到正厅门口的男人转身,眼神看不出喜怒,“我只有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姜笙松了口气,“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我想,陪你玩耍半天。”
这听起来并不过分,但又觉得怪怪的。
姜笙犹豫着答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吃完饭我带你去。”江继祖嘴角翘起,回去喝了碗汤。
待得饭毕,他们不带侍卫,也不带家仆,就爷俩前往集市。
张香莲还有些担忧,被长宴隐晦地提点两句,才放下心来。
丰京的集市很多,专门卖吃食的却很少,多是衣裳首饰铺子交错,中间穿着两个糕点铺子,两碗面店,又或者两家小酒楼。
比如天街口,又比如四道口。
像眼前这个集市倒是新奇的很,从从走到尾全都是吃食,简直让人目不接暇。
姜笙跟在江继祖身后,刚开始还有些拘谨,随着各种香味涌来,她的眼底只剩下欢喜。
男人忍着笑意,先买了两串糖葫芦,爷俩一人一串,吃地津津有味。
再路过千层酥饼铺子,一块撕成两半,不吃多只尝味儿。
还有山楂味的八宝粥,夹着驴肉的火烧,羊香浓郁的肉羹,用柿子做的小饼,装在葫芦里的鸡。
尽管每样都是两口,姜笙还是吃到肚皮溜圆,几乎走不动路。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里,这是什么集市。”她按捺不住好奇,主动询问。
“是我小时候发现的地方。”江继祖轻笑,“后来上了战场就很少来了,没想到添了那么多美味。”
姜笙打了个嗝,刚刚吃的东西并着大肘子红烧鱼一起往上涌。
撑,太撑了。
撑得人发困,撑得人不想动。
可惜哥哥不在,否则她一定要赖在哥哥的背上,死活不肯下来。
旁边路过一对父子,儿子岔开双腿坐在父亲的肩上,嘻嘻哈哈着路过。
姜笙眨了眨眼,思绪愈发模糊。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询问,“是不是累了?”
她傻傻点头,接着就感觉腾空而起,似乎从什么顶上越过,很快落在宽厚的肩膀上。
陡然的高度让她下意识抱紧眼前,回过神才发现,竟是颗头颅。
“别害怕。”有手抓紧她的脚腕,将她结实固定。
四周景色不断后退,莫名的安全感袭来,伴着浓郁的困意,她终于把脸埋在浓密的乌发中,像是在压抑情绪。
又像是隐藏那两颗晶莹剔透的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