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天刚亮,黎棠听着屋外的鸡鸣声醒来。
刚睁开眼,就看到谷雨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枕头上,还没完全干透,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微微颤抖着。
她搂着谷雨,指尖触摸到他的后背一片湿润,她的双手往上摸索着,他的整件睡衣都湿透了。
谷雨紧皱着眉毛,黎棠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在加速。她昨天也见过谷雨在睡梦中这样过,她想谷雨一定又是做噩梦了。
可是转眼间又觉得不对,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猛地推开谷雨。
谷雨被惊醒,一阵头晕目眩随之而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黎棠指着他问“你在干什么?”
谷雨松了一口气,平躺在床上,用手臂遮挡住眼睛。
“你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黎棠一顿指责,谷雨没有回答他,而是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跳频率。等调整好状态后,他才坐起身来,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你闹了一晚上,拉着我不让走。”
谷雨伸出他的左手手腕,一圈红色的印记久久没消散。
“我们什么都没做,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黎棠站在衣柜前,表情呆呆的,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谷雨感到无比沮丧,他又梦见那个长发女人了,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让人窒息。他下了床,看着自己躺的位置,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他走出房间,脱下上衣,黎棠望着他的后背呆住了。
一条条凌乱的疤痕布满整个背部,她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变得煞白。
谷雨走进卫生间,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又将头发吹得干透才出来。黎棠坐在沙发上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是谷雨并不想理她,一晚上枕着湿发睡觉,弄得头疼。
此刻,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让他心情如此糟糕的原因是梦里的长发女人,也是眼前的长发女人。
太阳还没完全有温度,院子外也还格外阴凉。小鸟叫得很是热闹,飞来飞去。谷雨走到咖啡机前,冲了一杯咖啡,转身走进小房间,继续昨晚没做的工作。
黎棠完全想不起昨晚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记忆只停留在烟花最后的光亮里,之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想得头疼,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谷雨那句“我对你没兴趣”在她的脑海里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她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按了洗衣机洗衣服。
直觉告诉她,她错怪谷雨了,打算做点家务弥补一下。
谷雨在小房间里工作了一上午,毫无动静,黎棠在门口踱步,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一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正当要敲门时,王思礼在大门外喊“明哥,在不在?”
黎棠跑到院子外开门,见到王思礼像见到救兵,她急忙问“他生气了,怎么办?”
“明哥?”
“嗯。”黎棠点点头。
“怎么会,认识明哥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他生气。他就是个机器人,没有什么大情绪的。”王思礼指着脚边的泡沫箱“这是明哥要的帝王蟹。”
黎棠灵机一动,问他“他很爱吃这玩意儿?”
“嗯。”王思礼双手插在兜里,点头,说“明哥每次来,都会要一只。”
“多少钱,我来付。”
“你确定?”王思礼打量着黎棠,她今天穿了一套宽松的灰色纯棉运动装,显得她很像个小孩子。
“当然确定啊,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
黎棠摸摸口袋,她又忘记自己的手机丢了,拔腿跑到对面马路的垃圾桶,踮起脚尖往里看了一眼。里边的垃圾早已被清除,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让她放弃了其他疯狂的想法。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刷卡,我有银行卡,多少钱,我晚点给你转过去。”
王思礼漫不经心地说“2万。”
“多少?”
黎棠瞠目结舌,指着泡沫箱子,说“这玩意儿2万?”
她蹲下去打开盖子,一只头胸甲呈长椭圆形,背部黑褐色带点白色斑点的帝王蟹被埋在一箱冰块里,它两边的爪子伸展开来目测能达到1米。
“他吃这玩意儿干什么?”
“好吃啊。”
“2万块能不好吃吗?”
黎棠蹲在帝王蟹面前,她很想哭,可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明哥。”
黎棠闻声往后一看,谷雨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走过来。
王思礼指着地上箱子里的帝王蟹,说“你看一下。”
谷雨蹲在地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被埋在冰块中的帝王蟹看,余光瞥见黎棠正注视着自己,他抬手轻轻地将她推倒。
黎棠整个人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谷雨起身,把信封给王思礼“点点看。”
王思礼将信封放进口袋里“不用数。”
“帮我把小昭叫过来,中午一块吃饭。”
王思礼挠挠头,低耸着肩膀,吞吞吐吐道“她……来不了。她……今天中午要相亲。”
谷雨抬着下巴,一脸肃穆,眼神中交汇着深深的疑虑,转瞬间又像一面破碎的镜子,那失望的眼神像一座大山,压得王思礼不敢正视他。
随后,谷雨猛然若失道“那你也没得吃。”
他搬起地上的泡沫箱,头也不回走进屋内。
王思礼抿抿嘴,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黎棠,把她扶起来。
黎棠看着他眼神黯淡无光,面部肌肉紧绷,显然在极力控制内心深处的沮丧,她问道“小昭相亲不好吗,怎么一个两个丧着个脸?”
王思礼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转身骑着他那辆粉红色的摩托车离开了。
黎棠关上门,走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