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明应下,便转身往里间去了。
贺知明一去,偌大的冶兵房里就只剩下苏锦年和江意。
江意都没正眼再看过他,但是却也防着他在这冶兵房里使坏,所以一时未曾离去。
眼下正值二月时节,春寒料峭,外面的夜里尚有几分清寒。
这冶兵房白日虽热火朝天,但眼下火炉都没添火了,随着外面冷风一灌,就将里面的热度卷走了一大半。
江意却始终觉得暖融融的。空气里也有一丝丝暖融融的味道。
她不由看了一眼方才苏锦年往灶膛里送了木火的那处火炉,大概是那火炉还燃着的缘故。
苏锦年兀自找了个板凳坐下,蓦地开口道:“我没想到,后来你会当了侯爷。”
江意道:“按照你们原定的计划,是我父兄战死沙场,我江家家破人亡,而我也落得个凄凉下场,是吗?”
苏锦年道:“最后你竟真的跟苏薄在了一起。当初在苏家的时候,我就应该及时察觉,你二人早有首尾。”
江意道:“那还真是,他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我又不眼瞎,又怎会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而选择要你?”
她回眸看着苏锦年,眼里神色平淡,却仍是让苏锦年感觉到了她的厌恶。
江意道:“既然你现在有公事在身,不得不杵在这里碍本侯的眼,那不妨与你说一说陈年旧事。你原来比我想象中还要下贱,以前我还算小瞧了你。”
苏锦年面色不由冷了冷,不得不隐忍。
江意道:“年少时,我识人不清,将一心攀附之人当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她嘴角一抹讥诮的笑,“你却是好意思,占着那个名头,一声不吭就是好些年。苏锦年,你扪心自问,当初从湖中救起我的人是你么。”
苏锦年神色几经变幻,道:“是你一心这么认为,好像并不是我逼着你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也不是我逼着你要与我结亲。”
江意道:“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上了这份恩情。”
她看他的眼神,让苏锦年感觉自己在她眼里就像一条臭虫。
苏锦年道:“我记得以前你没攀上苏薄的时候,性情温和,乖巧听话,后来他来了,你自以为找到了靠山,便一发不可收拾。”
江意道:“我要再继续乖巧听话下去,就等着你和戚怀英密谋除去我的父兄,到时我家破人亡,才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苏锦年道:“所以你就杀了戚明舒。”
江意回眸看他,道:“她不是你杀的吗,凶器上都有你的指纹。”
苏锦年咬了咬腮帮子,额角隐隐有青筋浮动。
这时贺知明选好了铁料出来,走向这边的冶炼炉。
不知不觉,江意汗湿了鼻尖,身上也蒙出了一身薄汗,那股融融暖意更甚了些。见贺知明出来,她便转身走开。
然刚走两步,四肢陡然升起一股力不从心之感。
身后苏锦年蓦然道:“江意,如若我说我后悔了,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再没走几步,江意冷不防身体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跌了去。她伸手去扶旁边的桌角,拂落了若干铁器,哐哐当当地掉落在地。
贺知明闻声回头一看,神色变了变,当即起身去搀扶她,低声唤道:“侯爷?”
江意稳了稳心神,眼前蓦地一阵发昏。
她甩了甩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苏锦年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