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进这冶兵房,她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到此时此刻,他都没有做出过任何可疑的动作。
紧接着她想了起来,他唯一做过的事就是去扶了冶炼炉里的木火!
先前她感受到的那股丝丝暖融融之意,恐怕不是因为灶膛的木火燃着,而是另有蹊跷!
他到底只是把木火送进灶膛里,还是顺势往里面加了别的东西?
那股暖意没有任何气味,但是早已润物无声地侵入她体内,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如抽丝剥茧一般洗去她的力气!
等到江意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站稳!
江意喘了两口气,声色如鬼一般森冷,回头眼眶红红地盯着苏锦年,一字一顿道:“你在灶膛里加了什么?”
苏锦年捋了捋衣摆,道:“不是什么坏东西,只是能一时剥夺人的力气的合息香罢了,对身体没多大危害,等与人交丨合以后,药效就会散去。”
那合息香通过燃烧并挥发效用时,贺知明正好挑选铁料去了,之前他吸入的极少,因而眼下没什么异常。
但是苏锦年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江意道:“那为什么你没事?”
苏锦年动了动口,道:“因为我含了解药。”
江意当即挥手把贺知明推开,令道:“叫人来!”
贺知明凛着神色,当即拔腿就要去,怎想苏锦年动作比他快一步,不怎么费力地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他们在冶兵房里这等动静,外面却没有士兵发现,江意的亲兵没有出现,就连来羡,也似乎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苏锦年回头看着江意,神色里终于流露出一抹与他这个人极不相符的复杂来,道:“我后悔的不是投入戚相的门下,也不是当初没能好好地待你,而是当初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时,我就应该物尽其用,听戚明霜的,用你替自己谋个好前程。”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有很大的程度,并不是出自于他的内心。
他是后悔了,老早就后悔了。
他从前从没仔细看过这个女人,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出落得这般惊人的美丽,没想到她当了侯爷,身后有一方势力;皇帝想让她当太子妃,苏薄喜欢她,太子喜欢她,就连晋王也想把她弄到手。
这样一个女人,明明以前他唾手可得,但是他却不曾正视过。
假如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他应该会选择她吧。
只是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他后悔和回头的余地了。也轮不到他有资格来争取。
贺知明拼命挣扎,想去帮助江意,但是苏锦年会功夫,制住他轻轻松松。加上他出来以后也吸入了合息香残剩的余香,这会儿也有些失力。
贺知明奋力抱住苏锦年的双腿,对江意道:“我拖住他,侯爷快走。”
苏锦年低头看了看贺知明,并没有朝江意走去,而是道:“你这么护着她,只可惜却拖错了人。”
话音儿一落,便有另一道脚步声正从冶兵房外面的黑夜中悠悠然走来。
他进入室内,光火映亮了他的身形。
江意浑身汗湿,脸颊绯红,咬牙看去,随着那人步步走近,她眼前一片昏花,尚未看清那人面目,却先闻到了一股麝香的味道。
是谢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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