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的,就冲张氏某处外宅别院夜间不断响起的喷嚏声,便知小徐他们大抵是个什么情形。
真要是好,会有这么多人在背地里骂街?
江州,浔阳江口。
此地乃鄱阳湖北段与长江的交汇口,因而河面极广。往南不过百里,便是当年老杨平陈之前,诏命杨素兴建船厂的洪州。于之相邻的,是横跨二十万公顷的巨大水泽。
现在还叫彭蠡湖,也是王勃说有“渔舟唱晚”的地方。
不过先且不说自萧铣占据江南横加赋税之后,还有没有人有这般兴致,但在今日,两岸三州的渔民百姓肯定是唱不出来的。
连绵的战船横断江面,白帆起落间隐见鲜红唐旗。
眼下已过十五,实际与某赵王所预计的抵达之期已晚了一日。
也是没办法。
先不说苏氏与小崔去联络相熟的世家故旧需要时间,便是军中不断有把自己吐到脱水的士卒,也叫众人不得不放慢脚步。
总不能一边吐一边和敌军干架吧?
眼看着距离江陵还有近千余里的水路呢,就已经有近一半的士兵吐成了软脚虾,于是待与李靖等人商议过后,小徐便对李孝恭提出了提前分兵的建议。
一来军中因晕船和水土不服导致丧失战力的兵将总需要先找个地方修整。此时分兵,也算是进兵、修整两不误。
二来嘛,他日前待寻人问明此地人文后,心里忽然又起了别的小九九。
“各位且看。”
江口一艘靠近浔阳楼的战船内堂之中,徐世勣摊开一副本地陈姓大户进献的大业初年所绘的江南道舆图,指着岳州的位置道:
“据汉南与峡州百骑司飞鹰所报,而今梁军陈普环所率两万水军正向玉沙县城加紧猛攻。但因县城依山势而建,水路狭窄,加之统军许智仁也算是员骁将,所以敌军尚未得手。但毕竟城中缺衣少粮,人心不稳,恐难长久。故在下拟将军中善水战者先集中起来,随神潭军先行西进,驰援玉沙。而后……”
手指沿着图中长江水路忽而向南,点向岳州方位,笑道:“云梦大泽,千水相聚。总管随后率十万兵马在此分兵,可一鼓荡平岳州之地,叫南梁隔阻两端,首尾难顾!”
“咦?不去江陵?”
随同一起开会的黄君汉跟着开口,倒是没说啥违反上令之类的话,而是沉吟道:“这样一来,北有萧铣,南有张绣,我军岂不有腹背受敌之嫌?”
“呵,懋功既有此说,想必已早有应对吧?”
便在这时,站在李孝恭身侧的李靖便抬头轻笑。
“便知瞒不过药师贤兄!”
小徐含笑拱手,进而一脸笃定道:“而今萧铣引军攻峡州,为峡州刺史许绍所阻,即便知吾等攻岳州,一时也难以回援。而某观其政权,其早年无功而上位,为拉拢人心,多封似雷世猛、郑文秀、万瓒、张绣等将领为异姓王爵,一旦其中枢有变,境内必定生乱!”
“唔,这倒是。”
李孝恭闻言点头,见众人抬头看他,便解释道:“日前某与崔家大公子叙话,听后者联络荆湘世家,探听到月前那萧铣曾拟削藩收回各异姓王爵的兵权,因而致其部旧生怨,暗中串联者不知几何。”
话音落下,徐世勣便点了点头,进而并指点向湘阴以南的长沙城:
“如此,事便定矣!待下岳州,总管不妨遣一偏师沿湘水南下策应,与某夹攻张绣所部!”
“与你夹攻?”
周围几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面带诧异。
小徐耸了耸肩,又回过头来点着江州的位置道:“等你们抵进岳州,估摸着此地的兵将也休养好了,正好南下洪州,沿赣水一路攻过去!”
“这……”
黄君汉闻言与李靖同时皱眉,前者进而挤开小徐,趴在舆图上瞅了半天,便嘬着牙花子道:“你在说甚胡话?这赣水源在岭南,就算其有庐水汇聚,怎么也到不了长沙!你打算弃船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