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跟府里的人透露过自己瞎眼的真相,只说被来历不明的人弄瞎的,母亲她们结合二殿下遇刺,脑补了他是被误伤的,请了御医也请了各路郎中,用了各种药,虽拖延了他瞎眼的时间,但也一日比一日视线模糊,越来越畏光了,直到三日前,他双目已完全不能视物了。
他心里无比怨恨金安宁,可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骂她。
甚至在众人搜山时,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希望她活着。
直到他瞎眼,他真的绝望了。
每每睁开眼,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他无比懊悔。
他为何要去招惹那个贱人啊!
可人已经死了,他除了哑巴吃黄连还能做什么?
结果又突然传出她还活着的消息,他只能头脑发热让石墨去把人叫来。
眼下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清醒过来,那贱人怎么可能会帮他?
听她的意思,是要他把自己做下的事告诉给家中长辈。
他恨恨一拳砸在床板上。
“石墨,去请我母亲!”
金安宁在院子里赏花,有婢女来报,安国公大夫人在府外求见。
她轻扯粉唇,看来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见。”
赵氏刚刚才得知害爱子瞎眼的凶手竟是金安宁,她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可儿子说了,只有金安宁才能救他。
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屈尊降贵赶来,压下所有恨意怒火来请她。
为表示诚意,她下了马车站在门外候着,冷风吹得她哆哆嗦嗦,可得来的却是一记闭门羹。
她气得头昏脑涨。
她准备了很多说辞和弥补,但人家不见她就都无用武之处。
孙妈扶住她:“大夫人,看来这事得让老爷知道才行。”
赵氏要是敢让丈夫知道,就不会偷偷摸摸出府了,可金安宁躲在二殿下院子里,又有镇南王世子护着,她想让她出门,比登天还难。
她捂着难受的心口,艰难道:“回府,找大老爷。”
没有意外,赵氏被安大爷痛骂一番,又得来一句教子无方的骂名。
她心里委屈愤懑,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生,凭什么儿女争气时时就都是他功劳,闯祸了就成她一人的错?
可儿子如今情况危急,她没心思跟他计较。
“老爷,现下不是追究的时候,您快跟妾身一起想办法把安宁请回府。”
安大爷甩开她的手:“不去,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去请她,成何体统?”
赵氏急得红眼:“老爷,子琰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家的嫡长子,若他真的瞎了眼,咱们这房就废了,难道你打算把自己打下的基业,拱手让给四房?”
身为枕边人,赵氏深知丈夫的软肋,名声地位看得比妻子儿女还要重要。
安大爷深吸口气,咬牙道:“去安排,不要让人知道这事。”
赵氏低眉应了声是,心里寒凉一片。
侯门里,哪有什么恩爱两不疑,不过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合作伙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