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源尴尬了。
柳清源认为自己也算是二代了,身边有小弟跟车护卫,车里有古代小秘伺候着,足够意气风发了。到了安国公府门口一看,当时感觉自己不改土包子风范。都是高门大宅,都有爵位,但排面差出几条街去,老安国公不愧当年是和太祖称兄道弟的。
柳清源坐在马车里让开山递帖子,看到中门开了吓了一跳,赶紧带着轻烟下车。刚站稳,那日见过的小公爷就已过来拉着他手往里走,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虽说姑爷是高戚,但还是不够格走中门,忙拉住小公爷从侧门进了国公府。小公爷见诚意到了,也没纠缠领着柳清源直奔中厅。路过一方水潭时,指着假山旁一石不忘取笑柳清源道:“那处见证了清源的义举,他日建一亭取名’见义’如何?”清源笑道:“不如取名’晨曦’。”“为何?”“清溪不会水。”小公爷闻言哈哈大笑。
来到中厅,离饭时尚早,柳清源和小公爷喝茶闲聊。待喝了一盏茶,小公爷方注意到柳清源身后的轻烟和开山,得知轻烟和开山都是贴身亲随,便喊来管事好生招待。开山在柳清源示意下随着管事去了他处,轻烟则静立身后未动,小公爷晓得这是房内贴心的。于是不再避讳,“前几日清源让我留意差事,今已有了准信,说是可入大内禁军。”柳清源不晓得这茬,见小公爷提起回道:“烦扰了,可有花销,回去让人送来。”小公爷道:“像我等勋贵子弟入禁军是应有恩典,何况老伯爷救过先帝,官家也是亲眼见过老伯爷为国朝血战的,说不定陛见时会额外有恩典。”“家父只是尽臣子本份,不敢居功。”小公爷听了,想到和父亲的对话,有深意地看了柳清源一眼,和柳清源说笑起来。
下人来报宴席已备好,请小公爷和柳清源移步内院。柳清源心想这是前身都不曾有的待遇,自己得好好开开眼。随着小公爷往里走,不时有女使丫鬟经过,姿色均在水准之上。柳清源一路感慨不愧是国公府,底蕴深厚。待走进宴厅,柳清源愣住了。正对厅门放置一榻,一老者倚坐其上;东侧并排两椅空着,西侧并排坐着两位姑娘。两位姑娘在,柳清源有预料,实没想到老公爷竟然会出席。外面都说安国公檀州之战深受重伤,从此卧病在床很少理事,今日竟为自己列席家宴,这脸挣大了。
柳清源和小公爷谦让半天,最终国公爷发话柳清源方坐了上位入席。见未上菜,柳清源知道国公爷有话要说,端正身体准备听致酒词。没想到国公爷只是说了句“源哥,都是自家人,随意些”就正式开饭了。一桌子没听过也没吃过的菜肴,柳清源虽想大开杀戒,但也丢不起那人,毕竟事关伯爵府脸面。倒不是府里没有这些菜式,只因前面病着太医让饮食清淡养身子。至于对面的姑娘,虽然养眼的很,但不当饱,主要是柳清源也不能盯着人家看,大家又不熟。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凉,柳清源后悔来了。老公爷人老成精看出了柳清源的不自在,开口道:“源哥,尝尝这道菜如何?”“观其色便知是极好的。”安国公笑道:“没有你柳家,这道菜可做不出滋味。”柳清源晓得老公爷说的是二房世职户部监管盐务的事,便说道:“回头小侄托三哥送几车精盐来,省得小侄嘴馋了没得吃去。”安国公听后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会找饭辙,随时想吃了直接过来就是。”“那小侄少不得要叨扰了。”安国公见柳清源打蛇随棍上,手指点着柳清源道:“你呀,也是个嘴甜的。我痴长几岁不敢以世叔自居,但命运安排非人力可违。”柳清源晓得这是在说隔辈联姻的事,便道:“天意不可测,天命不可违,造化未可知,岂知不是小侄的福气,谢公爷厚爱。”安国公见柳清源也是个灵透的,心中甚至满意,便对两位姑娘道:“岚儿、嫣儿还不敬柳家哥哥一杯。”对面两个姑娘同时站起,左手遮、右手托起茶盏对柳清源道:“岚儿、嫣儿以茶代酒敬源哥哥,谢哥哥庇佑。”因柳清源在孝期宴上并未备酒水,柳清源端起茶盏站起,回礼道:“当日事急唐突,请妹妹们莫见怪。”小公爷见状说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菜快凉了。”三人方坐下,饮食起来。
饮宴时间不是太长,老公爷身子不好,柳清源也不自在,意不在食,过程自然简短了些。餐后重新换了茶水,老公爷久坐不适已回房休息了,留四人在厅中说话。四人逐渐熟洽,话自然多了起来,不再过于拘束。柳清源目光不再有意躲避,方才看清两位姑娘身形,言语大方自称岚儿的应是嫡女,相貌出众,惹人心动;那常低着头不怎说话的自是庶女嫣儿,柳清源一直未看清其相貌,但心里猜度是不差的。众人说起去年科举情景,小公爷向柳清源问道:“清源久读诗书,外公又是当世大儒,才学自是不差的,可有想法?”柳清源回道:“小弟才薄学浅,当不得小公爷夸奖,但先父遗嘱不敢违,两年后是准备下场的。”“清源谦虚了,两年后定能高中,到时金榜题名,再洞房花烛,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柳清源自知自家事,心中苦笑,但嘴上应道:“借小公爷吉言,若他日得中,公府恩情必不相忘。”柳清源说的是今日老公爷看重之情,但小公爷欣慰的表情明显会错了意,再看岚儿姑娘羞喜的样子更加实锤了。倒是一直静坐不语的嫣儿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柳清源愣住了,脱口而出:“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