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p>
陈粒突然喊一声他名字,语气有点重,就是一位长者警告的语气。</p>
说实话,我都有点不习惯,我和他走了这么久的路,几乎都是我们……摸石过河。没有人告诉我们前方如何走,该不该拐弯,该不该走岔路。</p>
也从来都是王伟教训别人。无论是在刘强这儿,还是在杨奎这儿。说实话,自从那天大家一块儿过来帮我整理店面开始,我就不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有问题。</p>
所以也没多插手。</p>
桌面上短暂沉默稍许后,王伟清了清嗓子。</p>
点了头。</p>
“吃饭。”</p>
“哎哟,有姐在真好,姐啊,你是不知道平时我就这么被他们欺负的。不过你放心,我大度着呢,我不会和他们一般计较的。放心放心啊。”</p>
王伟把筷子往桌上一怼。</p>
杨奎轻轻用鼻子出了口气,自个儿埋头乖乖吃饭了。</p>
“这么大了还玩这种游戏。服了你们了。”陈粒说。</p>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故意的?”</p>
王伟问。</p>
“饭桌上,食不言,寝不语。快点吃吧,一会儿孩子都要笑话你们了。”</p>
“行,吃吃吃。”</p>
王伟的语气虽然听不出愉悦不愉悦,但是特别洒脱。我由此推断他的心情肯定是极好的,只是一开始被管有点不太习惯。</p>
现在……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了。根本就不管陈粒怎么说,甚至还要摆明自己的想法。也不会第1句就认错。</p>
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倔得很。</p>
陈粒自然也是惯着他的,给他夹菜,又给杨奎夹。</p>
当然了,最后进了杨奎碗里的菜也被王伟给抢走了。</p>
“不是,你干嘛呀?!”</p>
王伟还护着自己碗里的菜:“你吃你的。”</p>
“这不是你把我的菜抢了吗?我碗里的菜这么好吃?这是姐给我夹的。”</p>
“她是我姐,不是你的。搞不搞得清楚?”</p>
陈粒无声摇摇头,转身看向我,我耸耸肩,我们皆是相望着又无声埋头吃饭。</p>
最后饭局结束。尽管他们两人刚刚还吵来吵去,碗一丢就干正事去了。</p>
王伟和我说他们准备去找做木工的师傅,当然是由杨奎牵头。这些年头王伟都没碰相关的东西,很多人也就逐渐没了联系。有些甚至换了电话号码。</p>
而且当时他也没在贵阳搞,是在黔南那一带。</p>
杨奎比他熟。</p>
“行,那你记得给老杨买一条烟。这段时间也辛苦人家了。钱上面,你也得好好算一算。不要亏待人家。”</p>
“我知道。那我走了?”</p>
“去呗。”</p>
他扭头往外边看了一眼,然后眉目深深的望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被他往怀里一捞。</p>
然后我们就站在门框挡住的位置。</p>
他一下亲在我的唇上。</p>
我的声音砰砰砰跳着,老夫老妻的,但这样偷感十足,也就容易让人心动。</p>
我手指柔软的搭在他肩膀,声音也跟着软了起来:“哎呀,你快去吧。”</p>
“走了!”</p>
他在我腰后一捏。</p>
然后转身和杨奎一块走出店里。两人纷纷给其他人打招呼,儿子追出去扑在王伟怀里。</p>
“爸爸,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走啊?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妈妈说每个人都不是超人,可不兴从早忙到晚的。”</p>
王伟抱着他解释:“爸爸不是去忙,是要找师傅帮我们做柜子。做你房间的衣柜,还有榻榻米。不然过年我们住哪儿?嗯?”</p>
“这样啊。”</p>
“是啊。你就在家里帮我拍,妈妈姑姑还有亲公。等爸爸回来给你带东西,可以吗?”</p>
“嗯……我想和你去。”</p>
这话一出来,我和陈粒都一块儿走到门口去。</p>
陈粒说:“你不在这儿陪姑姑了?不是说一会儿不忙了要带姑姑到处转转吗?宝贝,快来,一会儿我们推着妹妹一块出去转转。你爸忙起来没时间看你。听话。”</p>
我也对陈粒说的投去赞许的目光。</p>
儿子却紧紧缠着王伟的脖子不放。</p>
“爸爸,我就想和你一块去。可以吗?我保证不会乱跑。你们说话我就在一边听着,绝对不走。”</p>
这就有点难以抉择了。尤其是对王伟来说。</p>
不过答案似乎也在我的预料之内。</p>
王伟点头应下了:“那我们快去快回,一会儿要是还有时间,大家一起出去遛遛。你们回去吧,儿子跟我。”</p>
他果然拒绝不了。</p>
当然,找师傅这种情况并非不能带着孩子。以前他跑车也每天带着早出晚归的。儿子跟着他一路上学了不少,我也乐意让孩子跟着他。</p>
于是再三嘱咐儿子不要乱跑,不要给爸爸添乱后,望着他们三个上车,车身离去,我领着陈粒回馆子里。</p>
“这小家伙黏他爸爸得很。”</p>
“是啊。他们两人待在一块儿时间多,感情好。”</p>
“就怕他到处乱跑。小孩的话有时候也不能全听。”</p>
陈粒坐在凳子上。</p>
我也拉凳子坐在旁边。亲爷在馆子外边一个角落坐着抽叶子烟,忙完之后人看上去悠闲得很。</p>
“他要是乱跑王伟知道收拾他。”</p>
“唉。”</p>
“其实,王伟对孩子有数的。要是真不行,他也不会带过去。带他去看看世面,了解一下人情世故。顺带看看人是怎么讲价的。这种收获在学校里学不到。也并非不可。”</p>
“这么说来倒也是。唉,对了,云烟,你们打算年前就搬进去?”</p>
我点头。</p>
“有这个意思。”我把凳子拉靠近一些,和她说:“工期应该能赶得出来,刚好碰到风大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晒秋老虎,这么算下来屋里的甲醛应该也就通得差不多。再一个,他们以前也是接触这方面的,说只要材料选得对,几乎没什么甲醛。我们大概放三个月左右,是安全的。”</p>
“那还好,我就是听他们说甲醛的事儿,有点担心。”</p>
“嗯。漂泊了这么多年,也想在自己家里过一回年。”</p>
陈粒一笑。抬手覆盖在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p>
“这想法是不错的。不过你们也不错,带着两个孩子,这些路走来不容易。我知道之前一些事儿,她到最后也没有好好善待你们。你们还给她付完医院的医疗费用。你们已经做的不错了。”</p>
她说的是游琴的事儿。</p>
原来她都知道。</p>
我和王伟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这些,陈粒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她不了解才是对的。</p>
人这一辈子,生与不生,养与不养。从来都是一念之间。但人就要为这一念之间干出来的事儿,买单负责。</p>
当年那些事儿,陈粒有理由不管不问。</p>
“都过去了。”我说:“只要他心里能好受一点,钱我们还可以慢慢挣。你说是吧?”</p>
陈粒沉默点头。</p>
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