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声音不小，摊位前的男人自然也听到了。</p>

他高兴的回头。</p>

“姑娘好眼力，这帕子上绣的正是狗尾巴草，这是家中小女所绣，她刚学，手艺还不太精进，我出门前她还十分紧张，怕砸了我的生意。”</p>

说起女儿，男人眉眼间尽是温和。</p>

江晚清与小桃走到摊位前，仔细观看绣花各异的手帕。</p>

“小姐，这是太阳花，还有油菜花！”小桃指着帕子，每认出一样花，都兴奋的与江晚清分享。</p>

没办法，帕上的刺绣，实在粗糙杂乱，让人一眼看不懂绣的是何物。</p>

“这是？这是……”小桃对着一个绣帕皱眉打量，半天也想不出上面绣的是什么？</p>

江晚清将帕子拿在手中。</p>

白色手绢上，玫红色的丝线，一根重叠一根，占据着帕子一角。</p>

她仔细端详了会，肯定道：</p>

“喇叭花。”</p>

“哦，对对对！”小桃恍然大悟，一拍脑门。</p>

“我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喇叭花。”</p>

而情绪最激动的是一旁的男人。</p>

“姑娘慧眼，这正是喇叭花。”男人仿佛见到了知己，愈发的高兴。</p>

今日回去要告诉女儿，她绣的帕子，在街上被两个姑娘认出来了。</p>

他要与女儿说。</p>

她绣的很好。</p>

女儿定然会十分开心。</p>

男人想到家里的女儿，嘴角忍不住上扬，让原本看着有些清冷的面容，顿时多了几分亲切。</p>

“姑娘既认出上面的绣花，就是与我女儿有缘，这绣帕就送两位姑娘一人一个。”</p>

男人说着拿起两个帕子递到江晚清面前。</p>

“这使不得。”</p>

江晚清连忙摆手拒绝。</p>

绣帕虽粗陋，但布料针线也是要钱的，男人的一身穿着清简，可见家庭一般，不留着换银子，却赠送给江晚清。</p>

这让江晚清着实不好意思收下。</p>

“使得，只是上面绣花粗糙还望两个姑娘不要嫌弃。”</p>

“等他日，家中小女绣艺炉火纯青之日，到时两位姑娘前来，我定再送两方帕子给二位。”</p>

男人不由分说的帕子塞到两人手里，抱拳行了一礼。</p>

言尽于此，江晚清在不好拒绝。</p>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p>

针法杂乱，像是无人启蒙的初学者。</p>

“你女儿几岁了？”江晚清问。</p>

“小女年后便有九岁。”男人每次说起他女儿，声音都是柔柔的。</p>

九岁？</p>

不大不小，但九岁的女孩，应当早已接触女红，怎绣的还如此粗糙。</p>

男人似乎看出江晚清的疑问。</p>

他声音闷闷的开口：</p>

“家妻生产时血崩去世，我走南闯北寻活计做，便将唯一的女儿放到家中托母亲相照，年年所挣的银两，分文不留，全托人带了回来，就想着女儿能过的好点。”</p>

男人说着，双眼愤怒的变红。</p>

“可我三个月前回来，发现女儿被老母虐待，吃穿皆不如家中的黄狗，老母偏心，眼中只有大哥家的孩子，我女儿被几个侄子当马骑，身上皮包裹着骨头，没有一丝肉。”</p>

男人说着，双眼噙出泪花。</p>

他太气愤了。</p>

满腔的恨意他无人诉说，更不敢同认识的人说他母亲的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