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王圆箓说了声谢谢,率先向九层楼外走去。
唐豆不知道王圆箓要把自己带去哪儿,他对王圆箓的了解,仅限于网络上了解的那些,上学的时候,课文中有余先生的一篇文章《道士塔》,说的也是王圆箓,在那篇文章中王圆箓被余先生刻画成了一个贪婪自私为了私利丢弃国家大义的卑鄙小人,总之,无论是网络上的评论,还是余先生的那篇文章,对于王圆箓此人都是贬多褒少,唐豆对王圆箓同样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穿越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是痛扁了他一顿了。
走出九层楼,唐豆和王圆箓二人都看到了躲在门外战战兢兢的那个扫地小道士,唐豆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个小道士已经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躲在门外偷看,那岂不是说自己刚才殴打王圆箓和两次穿越的情形都落在了这个小道士的眼中?
王圆箓被打的双眼几乎已经肿成了一条缝,而此刻,王圆箓眼中竟然射出凶戾的目光,他盯着那个小道士冷冷的说道:“觉明,刚才发生的事儿跟谁也不能说出去,听到没有?”
那个叫觉明的小道士吓了一跳,畏惧的看了一眼王圆箓身旁的唐豆,慌乱的点着头说道:“弟子记下了。”
王圆箓身在其中,恐怕对于唐豆的悠忽出没还没有觉明那么直观,他可是瞪着大眼看着唐豆在空旷的九层楼大殿中刷的一下消失,又刷的一下出现的,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把唐豆视为了鬼神,岂能不惧。
王圆箓冲着唐豆点了点头,径直向古汉桥走去。
唐豆跟在王圆箓身后幽幽叹了口气,开口问道:“王道长变卖那些敦煌藏经是为了什么?”
王圆箓并没有直接回答唐豆,他在前面不缓不急的慢慢走着,显得非常萧条。
“先生,贫道是在光绪十八年来到的这里,当时这里一片荒芜,当时贫道年近四旬,正值壮年。贫道看到这里无人管护,各个洞窟积满了沙尘,还有一些洞窟佛像已经坍塌。贫道痛心疾首,决定留在这里守护这些祖先留下来的遗产。”
王圆箓站住了脚步,伸手指着面前的一个洞窟说道:“当时这个洞窟中堆满了尘沙,崖壁坍塌也把窟中供奉的佛像推倒了,摔断了一根手臂。贫道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把积沙清理干净,请人一起将佛像抬回了原位,又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佛像修复如初。”
唐豆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诺大的洞窟只靠一个人清理起来确实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这只是一个洞窟,莫高窟始建于十六国的前秦,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朝代的兴建,共有洞窟七百三十五个,修复保护起来将会是一个浩瀚的大工程,凭一人之力绝对是无法做到的。
王圆箓叹了一口气,望着唐豆说道:“贫道并非是想给自己表功,贫道知道,自己所做过的事,纵算是万死也不得其究。”
王圆箓又缓慢的向前走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直走到十七号窟前,王圆箓才站住脚步,望了一眼唐豆,径直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火镰引燃纸媒点亮了洞窟壁上的油灯。
昏暗的油灯火苗闪烁,却也使得洞窟中能够勉强看清景物了。
王圆箓望着唐豆,指着洞窟中的一个洞口说道:“先生,这里就是曾经的藏经洞,当年那些经卷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唐豆无语,你带我来看一个空空如也的藏经洞还有什么意义,那些经卷早就已经被你变卖给斯坦因、伯希和以及吉川小一郎他们这些外国掠夺者了。
王圆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举着油灯走进空空如也的藏经洞,也没有理会唐豆是否跟随,自己幽幽的说道:“当年我发现那些经卷之后,当日就带着两卷藏经步行了五十里赶到敦煌县,求见了县令严泽,可惜,严大人不学无术,将那两卷经文当成了废纸。贫道无功而返,只得将这个洞口重新封闭了起来。”
唐豆暗暗叹息,如果你一直将这个洞口封闭下去,你也不会变成千古罪人。
王圆箓也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两年之后,敦煌县又换了一位新知县汪大人。贫道又赶到了县城向汪大人禀报此事,汪大人非常重视,亲自带人前来查勘,并且带走了几卷经文,吩咐贫道看好这个藏经洞,可是从此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唐豆理解的点了点头,晚清政府早就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外强,贪官横行,污吏肆虐,就连皇上都自顾不暇,下面的这些小官吏哪有心思去管什么文物。
王圆箓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贫道不死心,从藏经洞中挑拣了两箱经卷,赶着毛驴奔赴八百里外的肃州,求见了安肃兵备道道台廷栋大人。”
说着话,王圆箓的脸上现出愤怒之色,恨声说道:“那位廷栋大人随手拿了两卷经书看了看,就把经书丢回到箱子里,说什么这经书上的字还没有他写的好看,就令人把贫道轰出了衙门。后来又过了数年的时间,甘肃学政叶昌炽叶大人知道了此事,遣汪知县向贫道索取了部分经卷,却是自己收藏了起来。贫道求助衙门无果,无计可施,只得斗胆给老佛爷写了封信,陈述此事,可是却同样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唐豆苦笑着摇了摇头:“那败家老娘们连自己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又怎么会管你这些事儿。”
王圆箓意外的看了唐豆一眼,现在虽然已经是民国了,可是却依旧很少人敢用‘败家老娘们’来形容那位老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