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下,数万大军一望无际,为首大将虬髯横面,眼见并非中原人士。</p>
身起于奴隶,这一路走来,纵横厮杀,正是天下乱局,英雄纷起,如今跟着汉王刘渊,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罢了。</p>
“将军,前方抵达司州界。”一名哨骑恭敬道。</p>
石勒嗯了一声,远眺山口皑皑白雪:“可有敌军?”</p>
“回将军,并非发现。”</p>
“好,继续前进,目标邺城,我们在城外三十里下营,且看王粹是否有胆来。”</p>
“是!”</p>
石勒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眼中战意浓烈。</p>
“报!!”又一名哨骑急奔而至:“山口处有一人拦路!”</p>
石勒粗眉一抬:“什么叫有一人拦路?什么人?可是晋人派来投降的使者?”</p>
“并非使者,来人是个衣衫不整的老头。”</p>
“哼,这等事情都要通报了吗?”石勒冷笑道:“给他点钱轰走便是,若再挡道,杀了。”</p>
“将……将军,我们试过了,他不要钱,只说有事与将军商议……而且,我们前锋部队已经动手了,上百人均被他击伤,但都未伤性命……”</p>
“什么!!”</p>
石勒大惊,深知前锋部队均是一等一的个中好手,要是碰上武艺高强之人不敌身死也就罢了,来人只击伤却未杀人,怕是得有千人敌的本领。</p>
“走,去看看!”</p>
一骑飞马至,远远只望见乌压压一片带甲军士将一人团团围在垓心,场面极其壮观。</p>
见将军亲至,战阵如劈波般闪出一条缝。</p>
眼前这个老者胡子花白,身形干瘦,一手竹杖,似乎眼睛还是瞎的,腰悬一柄长剑,只这么静静立着,石勒竟觉得深不可测。</p>
翻身下马,石勒远远拱手:“在下石勒,敢问英雄尊姓大名,有何指教?”</p>
老者嘴角浮现一抹嘲讽之意,微微开口,声音沙哑。</p>
“无需知老夫姓名,此一来,与石将军谈一笔生意,放心,对石将军有利。”</p>
石勒面上一怔,道:“愿闻其详。”</p>
“王粹出兵八千,加上汲郡广平阳平的援军,大约两万,将军这般行军下去,怕是不出两日便能遇上了。这一仗,老夫替将军打了。”</p>
石勒心中大惊,面上强作淡定,道:“英雄莫不是说笑,两万人,如何便替我打了?莫非英雄另有强援?”</p>
“不用,仅我一人便可。”</p>
石勒再一次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者,几乎要脱口而出,此人莫不是疯的。</p>
老者冷哼一声:“信与不信,待我杀净那些人,将军自知。”</p>
石勒沉吟片刻道:“若如此,英雄有何条件?是要锦衣玉食,还是让在下在汉王面前举荐英雄?”</p>
“呸!”老者一声猛啐,咧嘴哂笑道:“区区刘渊,连祖宗都乱认,老夫会看得上他?老夫的条件很简单,不过三点而已,其一,石将军入司州后,不得侵扰百姓,若想逐鹿天下,民心为先,这等道理,石将军做匪首时不知,现在还能不知道吗?”</p>
石勒心中猛地一沉,这话相当于直接在光天化日下将其心思剖了个干干净净,虽有逐鹿中原之心,但眼下自己势弱,不得不依附刘渊,唯有赔笑道:“英雄说笑了,在下乃汉帝先锋,自然要为汉帝收服民心。”</p>
“哼,随你怎么说吧。其二,着将军拨一支三千人军队,换晋军装备,打晋军旗号。”</p>
“这……”</p>
此时,石勒已明白眼前这老者无非是想借把刀而已,而且定然也是反晋的人物,虽说目的一致,但仍不能轻易便答应了。</p>
“老英雄,借三千军可以,打晋军旗号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在下想了解,是想要三千强兵,还是弱兵?其对手是否有如同英雄这般的高人?”</p>
“看不出,你还挺爱惜手下的。”老者干笑一声:“放心,不要弱兵,也不用精锐,差不多即可,没有强敌,干的是将军最喜欢干的勾当!”</p>
石勒登时明白,点头道:“好,那英雄的第三个条件是?”</p>
“这个简单,我用你三千人之处乃后方一处小村,需得疾行军三日,凡事听我安排,七日后,人还你。”</p>
石勒思忖片刻道:“好,在下暂且答应下来,只是那王粹……”</p>
“放心,那两万人,我先杀。”</p>
老者不再多言,以杖拄地,瞬间飞跃重重军士,向魏郡方向急掠而去。</p>
石勒望着其远去的背影,后背竟惊出一身冷汗,这等身手,想拿自己的脑袋真如探囊取物一般。</p>
深深呼吸片刻,石勒沉声道:“传令下去,入司州不得侵扰乡民,违令者,斩!”</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