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人想不通的是，桑楹为什么要帮江心缇？</p>
她如果想要权利地位，自己勾搭萧景榕不比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靠谱？</p>
大概是嫌萧景榕太老？</p>
苏棠拍拍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去。</p>
桑楹如果像自己一样知道未来的剧情……</p>
代入这个设定之后苏棠就更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了，最好的可能就是她跟自己一样是想拯救萧韶安和其他人。</p>
至于最坏的可能……苏棠抓耳挠腮也没捋出个思路。</p>
感觉她前几年摆烂废掉的脑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转不动了。</p>
这导致萧景榕进来后只看到苏棠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烦躁”。</p>
在他旁边看书时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p>
萧景榕理所当然觉得是因为江美人晋位一事。</p>
“朕并非……”萧景榕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解释。</p>
……而且越解释越苍白。</p>
他有些懊恼自己下意识的反应。</p>
近来总是如此，仿佛不受控制般想把所有喜乐烦忧讲给她听，亦不能容忍她的冷待。</p>
甚至连该有的防备都消弭殆尽……</p>
偏偏他是全天下最不能失去警惕，全心信赖旁人之人。</p>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的萧景榕也跟苏棠一样逐渐变得烦躁起来。</p>
“皇上说什么？”苏棠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萧景榕。</p>
虽然对方似乎没什么表情，但莫名觉得他脸臭臭的。</p>
萧景榕眸光沉沉地盯着苏棠，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力行地把燥意用最亲密的方式传递给她，在暧昧的交缠之中将其转变成安稳和舒心。</p>
听着怀中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萧景榕低头在她渗着薄汗的额上留下一吻。</p>
本想松开的手逐渐环得更紧。</p>
……</p>
翌日，苏棠顶着春困到御花园深处的廊庭中。</p>
只因宫里办了场春日赏花宴。</p>
廊庭四周各色花卉争相盛放，攀援向上的蔷薇，随风摇曳的幽兰，独树一帜的牡丹，自然也有些苏棠叫不出名字的。</p>
错落有致，交相辉映。</p>
只是众多花香混在一起，反倒失了本味。</p>
苏棠在座位上坐了约莫两刻钟时间，萧景榕才姗姗来迟。</p>
东西还没吃两口，众嫔妃便开始五花八门地献艺。</p>
苏棠这才意识到赏花是次要的，赏“花”才是重头戏。</p>
前面还算中规中矩，直到看见江婕妤一身艾青水袖上来，旁边还摆着几架鼓时，众人皆露出了好奇之色。</p>
江婕妤脸上的妆容也费了些心思，眉心的花钿很增色。</p>
当江婕妤踏歌而起时，苏棠瞬间觉得她这舞略微眼熟，跟某段尤为出名的水袖舞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也能看得出江婕妤本身功底就不错。</p>
水袖不是一般人甩得起来的，还得承受击鼓那端的重量，要是换个时代，怎么都能当个舞蹈家。</p>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她收到的鄙夷大概不比赞叹少。</p>
例如苏棠身边的白淑妃，除了开头那两下她没忍住仔细瞅了几眼，后面全程都保持着漫不经心的蔑视姿态。</p>
毕竟舞蹈不属于大家闺秀的必修技能，甚至还被某些古板认为是下九流的功夫。</p>
苏棠认真欣赏完，甚至有种想鼓掌的冲动。江婕妤讨厌是真的，但她舞跳得好也是真的。</p>
萧景榕不知作何感想，总归是派人给了赏赐。</p>
春日宴过后，江婕妤一时风头无两，隐隐有她刚承宠时的那股劲头。</p>
苏棠说不在意是假的，一大半是因为不喜欢江心缇，小部分原因则是受不了萧景榕见色起意。</p>
只不过人家凭本事争的宠，她也只能认。</p>
转念一想这两年萧景榕给的荣宠太多，自己难免会失去理智，借此冷静一下不是坏事。</p>
万一未来真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她才能狠得下心弃帅保车。</p>
……</p>
另一边的萧景榕鼻子发痒，暗戳戳打了两个喷嚏。</p>
江婕妤坐起身来，“皇上可是身子不适，要不传太医来瞧瞧？”</p>
“不必。”萧景榕闭上眼睛半句话不想多说。</p>
近日睡得不好，他火气本来就大，现下没来由地觉得更烦，干脆直接起身更衣去上朝。</p>
萧景榕下朝之后，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李培顺进来禀报。</p>
“皇上，江侍郎求见。”</p>
“传。”</p>
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走进殿内向萧景榕行礼后道：“微臣明日即动身前往菏州，特来向皇上辞行。”</p>
“可都准备妥当了？若是有缺的只管跟林尚书提。”</p>
“多谢皇上体恤，微臣别无所求，只盼着能见女儿一面，望皇上恩准。”</p>
“准。”萧景榕丝毫不犹豫地答应，“李培顺，安排下去。”</p>
“多谢皇上。”</p>
江侍郎出门回头的刹那，萧景榕的眼神立马冷下来。</p>
“这姓江的胆子够大，才刚刚立功就敢得寸进尺了。”顾峥从屏风后走出来，“皇上打算怎么办？”</p>
“等菏州水渠修好之后……”萧景榕眸光微凝，“杀。”</p>
顾峥知道自家好友不是乱来的人，却仍是半开玩笑道：“会不会太……江侍郎或许只是爱女心切……”</p>
仿佛知道顾峥要说什么，萧景榕甩给他一个折子，“工部蛀虫颇多，早晚得连根拔起。林霁扎根太深，总得让人先松松土，朕再送他下黄泉。”</p>
“这姓江的没少贪啊，他那点俸禄竟然能在城南有三家旺铺。”</p>
“要紧的不在于此。”萧景榕声音难得带上一抹戾气，“菏州旧堤会垮，跟工部脱不了干系。”</p>
顾峥闻言后背一凉，他愣是没想到自家好友原来一直在查当年菏州水患的缘由。</p>
谁敢得罪他啊？</p>
萧景榕慢悠悠接着道：“再者江挽若有能力想出此等计策，不会这个年岁还是最末等的小吏。欺君罔上，同样是死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