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气与错愕一同浮上心头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p>

画舫上有人笑出了声，在他听来更为刺耳。</p>

他犹记得维持风度，道：“顾娘子如此好口才，难怪能够在朔京城中经营如此之好。只是女子，到底还是在家中安守本分的好。如此抛头露面、与男子私会，到底有损妇德。”</p>

顾窈娘气得脸色发青，卢照安见势不对，连忙打圆场：“我与顾娘子乃是有生意之事商谈，秦大人口下留德。”</p>

说着，向秦毓秀施了一礼。</p>

顾窈娘冷哼一声，顾着仪态没有翻白眼，却是狠狠瞪了卢照安一眼，转身进了船舱。</p>

卢照安在身后想要跟进来，顾窈娘却是在他进舱之前将竹帘放了下来，阻挡了他的视线。卢照安只得苦笑。</p>

秦毓秀瞧着他们这边的动作，不知是尴尬还是感慨，讪讪笑了两声，又与同伴开始闲谈，将此番揭过。</p>

卢照安见顾窈娘不愿让他入内，在乌篷船篷布上一阵摸索，竟然拿出了两根船橹，将其固定在船头，开始亲自动手，摇着船朝自家后湖的方向回转。</p>

顾窈娘在船舱中觉出了船行方向，隐隐与先前不同。心中好奇，却又着实还在为前事生气，不愿率先开口同卢照安讲话。</p>

卢照安养尊处优多年，却倒也将小船摇得有模有样。可终究体力不如船工，如今又是逆水行舟，耗费更多的体力，显得有些吃力。</p>

体力耗尽后，双手的力量悬殊便显了出来。终于，小船的方向有些不受控制，朝着岸边缓缓靠近。</p>

轻轻磕在岸上那一下，顾窈娘再也在船舱里耐不住，掀帘问道：“怎么了？”</p>

相比之下，卢照安显得就比较淡定。见顾窈娘终于舍得出来，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打算理我了。”</p>

顾窈娘睨了他一眼：“怎么？卢老板还知道自己错做事了？”</p>

她一眼看见了卢照安手中的摇橹：“您不是说没有么？”</p>

她抬着下巴指着摇橹。</p>

卢照安心中暗暗叫苦。这可真是糟了！自己怎么把这一茬又忘了！</p>

窈娘都用上“您”了，看来是气得真是不轻。</p>

他虽仍旧有些懵，不知顾窈娘为何会生气，但他不笨，自然能看出，眼前的小姑娘绝对是真的生气了。</p>

他牢牢记得卢景安教他的：“如果顾娘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一定不要和她讲道理！认错就行！态度要诚恳，别的不用多说。”</p>

“自然是知道错的。我错了，对不住。”</p>

卢照安态度十分到位。</p>

顾窈娘撇嘴，似笑非笑反问：“那您倒是说说，错哪了？”</p>

她定定看着卢照安，此时气鼓鼓叉着腰，倒是有些像个白玉小茶壶。</p>

卢照安只觉十分可爱。</p>

然后才意识到，顾窈娘是在问他——错哪了。</p>

他傻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