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殿内十分安静。</p>
贞隆帝开了口:“你不害怕?”</p>
顾窈娘垂着眉眼,如实回道:“害怕。”</p>
贞隆帝也不是当真关心她是否害怕的:“可知今日,朕召你所为何事?”</p>
顾窈娘犹豫了一下,她是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呢?</p>
她想了想,还是道:“民女不知。”</p>
贞隆帝似是漫不经心道:“朕昨日将你们一家下了狱,可有不服?”</p>
顾窈娘心下一紧,斟酌着如何回话,贞隆帝却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回答,继续说道:“替你们不忿的朝臣也不少,今日早朝,朕的脑瓜子都被吵得疼。”</p>
顾窈娘只得叩拜于地,口称恕罪。</p>
“有个老家伙说,是朕,纵容你们这些女子兴风作浪,女子干政,乃是祸乱之源。说你们在飞银推行中不遗余力,甚至不惜让利于民,不符合商人逐利的本性,其中必有蹊跷,你可有何话说?”</p>
顾窈娘惊得险些忘了礼数抬起了头。她不知圣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心中有个声音大喊着:“这不对!”</p>
她太有话说了。</p>
她想说,女子不是乱局之源。飞银一事主办是庆王,协办一干官员也没有女子,不过是自己作为顾家主事出了些力,怎么就能把如今生的事赖到女子头上了?</p>
她想说,顾家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没有唯利是图,难道还是错吗?而且,虽然是让了利,可是有点经商头脑的人不难看出,让利之后,到顾家买东西的人更多了,顾家其实赚了更多的。那些说顾家憋坏的人到底懂不懂啊!</p>
可是想说的太多了,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p>
“怎么?不敢说?”</p>
贞隆帝笑了。女儿曾提起过顾窈娘好些次,说她是个坚韧的姑娘。此时她显然是不忿的,腮帮子都鼓起,圆圆的眼睛之中隐有怒气,却又可能顾忌着身份,不敢开口。</p>
他看着顾窈娘,就像是看着一个寻常晚辈。</p>
顾窈娘深吸一口气:“民女觉得他说得不对。顾家虽是商人,却更是您的子民,为大成出力,是顾家的本分。怎能因为我们没有趁机坐地起价,便觉得我们别有用心?</p>
更何况,我做这些事,又不是因为我是女子。不过是顾家做了这些事,而民女恰好是个女子而已。这些事,不管主事是民女,还是民女的二叔,又或是民女的弟弟,代表的都是顾家,和我们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没有关系。”</p>
贞隆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淡淡“哦”了一声。</p>
忽然他又问道:“听说你是个早产的孩子?”</p>
这句话问得突兀,顾窈娘一下被问懵了。这个,有什么关系吗?</p>
顾窈娘小心回道:“是。民女的阿娘总说,民女刚出生时跟个小猫崽似的,她日日都在担心民女没法养大。”</p>
她想要悄悄抬眼看圣人的面容,却还是耐着性子忍了下来。</p>
“你生辰是几月?”</p>
“六月。”</p>